“秦涧知道刺客的消息?”
似乎是问话,话里却没有疑问的成分。
姜杳也没想隐瞒,毕竟也瞒不过,于是老老实实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秦涧既然敢这么说,自不会是无的放矢,该是真的。不过秦涧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此案发生之后,他已经下了最大力气调查,却没查到什么多有用的线索。反观之秦涧,据他所知,秦涧事后并没有多做什么,竟先一步得知刺客的下落?
“要么图桑遇刺本就跟秦涧有关,要么……”
姜杳看着他,眉心动了下,“要么刺杀的事前世也发生过,而秦涧正好知道。”
秦渊颔首。
相比起秦涧跟刺杀案有关的说法,他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秦涧怎么总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如姜杳也能隐约透过梦境窥见几分前世的事由,但往往是雾里看花,飘飘忽忽,秦涧却能如此精准?
秦渊想起去年沧州的一场十年一见的大水灾,沧州虽遭遇严重损失,但因当地官员提前预判,应对得力,挽回了老百姓不少损失。
事后,相关的官员还受到了平帝的嘉奖,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正是沧州驻军副统领由新引,秦涧的舅舅。
要说这后头没有秦涧的手笔,秦渊是不相信的。
可秦涧是怎么做到的?
姜杳不知秦渊所想,心思还在刺客一事上,“这么说我就更想从秦涧口中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了,可他……”
她话了一半,连忙收口,转道,“要不直接让皇上出面,皇上亲自问他,他总不能瞒着不说了吧?”
秦渊摇头,“秦涧明知一切,却迟迟不说,就是为了等一个交换条件的机会,若不允他,大概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口的。”
他垂首望着近在眼前的她,“秦涧提的什么要求?”
姜杳小心地道:“我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她可没忘记上次她跟秦涧被传传闻,眼前人脸沉如水的样子。
吓人!
秦渊眼眸微眯,“说吧。”
姜杳又偷觑了下他意味不明的神色,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干脆说出了秦涧的要求。
室内忽然一片安静。
姜杳心有不安,“那个,这只是秦涧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没……”
她话说一半,就听耳边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答应他就是。”
“嗯?”
姜杳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渊薄唇勾着,“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答应他就是。”wWW.ΧìǔΜЬ.CǒΜ
姜杳有些闹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小心问道:“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秦渊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姜杳闻言怔了下,有些哭笑不得,“这也行?”
“怎么不行?”秦渊鼻间一哼。
姜杳眼儿弯了弯,“那好,我等下就去找秦涧哦。”
她边说着边观察秦渊的表情,见他闻此言似乎有些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
姜杳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倒也简单直接,最是省事。不过我原本以为,以你的高傲,是不会允许我跟秦涧做交易的,你总能想到其他解决的办法。”
秦渊揽过她,下巴放在她头顶上,“我是能想到别的办法,但就像你说的,这个办法最直接最省事,对时局也是最有利的。我总不能因为我个人之好恶,就损了东朝的利益?”
若是不能交出刺客,要么当真让简黎去和亲,要么许给北狨更加诱惑的条件。
前者伤了姜杳的心,后者损的是朝廷,他都不想选。
姜杳靠在他胸前,低声一笑。
“笑什么?”
“我是觉得安慰,你如今还真是合格的储君,桩桩件件都为着社稷朝廷着想。”姜杳抬眸,眼露欣慰。
秦渊直觉得别扭,“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还带点暗讽的味道?”
如今?合格?
说得他先前有多糟糕似的。
他确实算不多仁厚爱民,但入朝这些年,可没做过有损社稷朝纲之事。
“你想多了,我是真心夸你。”姜杳轻松笑着。
秦渊性格不羁,恣意率性,甭管朝上朝下,说话做事有时候更多凭自己的心情,行为霸道。她总怕他会不小心走上暴君昏君的路子,如今看来,她的担心实在多余。
秦渊看似任性,但他心中自有准绳。
秦渊看着笑得莫名的她,只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姜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这说的是跟秦涧的事。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秦渊看着她明媚娇俏的芙蓉面,环着她的腰肢用力几分,头埋在她细白的脖颈处,“怎么放心得了,真想现在就将你拐入东宫。”
觊觎这娇娇儿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只想牢牢将她锁住,彻底打上自己的烙印,才能心安。
姜杳脸红红,又禁不住说笑,“你拐啊,看我爹不把你东宫一把火烧了。”
“烧东宫?”
秦渊英气的剑眉微微挑起。
以未来老泰山的脾气,倒也不至于做不出来。
姜杳莞尔,“所以,还是老实照规矩来吧。”
“嗯。”秦渊认命,长长叹了口气。
照规矩,路可就长了,未来岳丈绝不是好说话的,得想想别的办法才成。
姜杳好笑地听着那声叹气,静静地靠在他怀中。
*
秦涧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深夜,等到子时将至,姜杳才可能来,甚至可能一直都不会来,哪想不过半个时辰,他等的人就上门了。
“我答应。”
是自己期待的答案,秦涧却觉得不大相信,心底升起一阵狐疑,“杳杳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姜杳一脸正经严肃,“现在殿下可以把刺客是谁告诉我了吧?”
她答应得太干脆,秦涧也不由地小人之心起来,“杳杳不会想先从我这里套了话,转头赖账吧?”
“放心,我说话算话,言出必行。我既然答应了陪殿下一日,就不会反悔。”
姜杳清亮的眼眸直盯着他,“可需要我对天盟誓?”
秦涧忙是摇头,“不用不用,我说笑而已,杳杳别恼。”
“那殿下现在可以说了吗?”
秦涧也干脆,薄唇里吐了一个名字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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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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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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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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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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