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翻了下白眼,“假话。”
“毫无芥蒂,错在由家,被罚是罪有应得。”
姜杳心下微沉,“那真话呢?”
“真话是……”
庆阳公主拧着眉,“芥蒂肯定有,虽然由家是自己栽倒的,与人无尤。
但是从情感上还是忍不住迁怒,说真的,如果这个人不是你,本宫已经将对方列为接下来要对付的头号敌人了。”
说这话时,她眼底芒光一闪,显然不是开玩笑。
姜杳神色微有变化,故意玩笑道:“所以我现在应该跪谢公主宽宥恩德对吧?”
庆阳公主下巴微昂,略睨着她,“跪啊,本宫受得起。”
“懒得理你。”www.xiumb.com
庆阳公主笑笑,笑里较着往常多了些意味。
姜杳目光微闪。
如今她与庆阳公主能坐在一起说笑,说到底是因为由家虽然伤,但没有伤到根本,未触到最内层的利益。
当哪一日二人站在敌对阵营,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这段友情便是彻底走到终点了。
这一点,姜杳清楚,庆阳公主心里也明白。
姜杳在心底叹息。
但愿这一日永远都不要来吧,她真的无意卷入任何党派争斗。
但这显然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天真愿望。
龙椅只有一把,龙子凤孙哪个不想坐?
秦渊渴望,秦池、秦涧亦如是,包括剩下几位皇子,当下不显,将来就不好说了。
“喂,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庆阳公主纤长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下,召唤回姜杳飞远的心声。
姜杳无语,“诓人不是这么诓的,就算我在闪神,也不至于连你说没说话都不清楚吧?”
庆阳公主吐舌,“还以为你魂飞九天,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所以想说什么?”
“哦,有一件关于柳知愿的事,感兴趣吗?”
“柳知愿?”
姜杳眉间一动,“柳知愿怎么了?”
“听说她最近被禁足了,还被动了家法。”
禁足?
姜杳在想了下,“不会是因为传闻中的那事吧?”
贤王钟情柳知愿已经是全京城公开的秘密了,而柳知愿对贤王这个公开的追求者态度也耐人寻味,既未应承,也未曾明确拒绝,偶尔两人还被撞见二人一起的场景。
如今,京城里都在传闻,说柳家打算改弦易辙,准备将宝押在贤王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此,那日大朝会才会有柳派的官员跳出来弹劾秦渊。
庆阳公主明白姜杳说的什么,她点点头,须臾又摇摇头。
姜杳莫名,“你这点头又摇头算什么意思?”
“相关,但不完全是因为那些。”
“怎么说?”
庆阳公主看着她,“十五那日的朝会没忘吧?”
在姜杳没好气瞪她的之前,她继续道:“当时那么多柳派官员都在参奏弹劾,您不觉得怪的吗?
虽然大多是弹劾姜家的,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姜家是太子党,打姜家就是打太子的脸面,他们怎么敢?”
姜杳顿住。
是哦,就算京城之内有些传闻,但是传闻到底是传闻,并未得到证实。
柳家若有意贤王,怎不见跟贤王正式结亲?
而且哪怕是真结了亲,也不能真证明什么。
柳家已经有一个地位正统的储君外孙,扶持储君顺势省心,何必费事费力转投门户?
除非柳家跟修睿太子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但事实是,除了先前户部窝案一事闹得有些不愉快,这么多年,柳家跟修睿太子一直相处得不错。
先前柳老太君大寿,修睿太子亲自驾临,祖孙之间感情亲厚得很。
有以上种种,聪明人都不会妄下决断,定是先观望再说。
但结果却是,有不少人跳出来了。
姜杳心头一动,“你是说是柳知愿指使?可她怎么做到的?”
柳首辅在,柳家长房柳远成都做不了主,更别说闺阁女儿柳知愿了。
庆阳公主压低了声,“听说是偷借柳首辅的名义给底下各家传信,让他们做事。”
姜杳不可思议,“不是吧?这种事情甚至都藏不住,柳首辅一查就知道是谁所为,她怎么敢?”
“这就是关键了,可见柳知愿有多恨你,拼着被柳首辅动家法,也不想让你好过。”
柳知愿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针对太子,太子有她父皇护着呢,出不了事。
她搞那么多事,纯粹是要跟姜杳过不去。
庆阳公主深深看着姜杳,“柳知愿现在是盯上你了,你自己小心些吧。”
姜杳捂着额,“我这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着,一波又一波。”
老天,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谦卑想让了,怎么就是不得太平!
好不容易解决了由静蕊,柳知愿又开始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何宗瑞。
姜杳头大如斗。
庆阳公主一脸同情地看她,“本宫看你确实有些背,实在不行就去庙里拜拜吧,去去晦气。”
姜杳无奈叹气。
抬眸见庆阳公主眼底隐隐的担心,她心底暖暖,“谢谢你,秦然。”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的关心。
姜杳在心底说道。
不管她们以后怎么样,至少此刻她们是真心相待的朋友。
庆阳公主微恍,“似乎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本宫。”
父皇母后唤她阿然,皇兄皇姐叫她封号,臣下称她公主、殿下,认真想一想,似乎真的没有人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
除了姜杳。
也似乎只有姜杳,当她是秦然,而不是尊贵荣宠的庆阳公主殿下。
姜杳星眸闪笑,“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都这么叫你。”
庆阳公主未置可否,只唇瓣微微上翘。
姜杳笑意更深。
相处得越久,她越发刚发现庆阳公主的可爱之处,傲娇、张扬、仗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真实。
就是有时候,真实得有点过。
例如此刻。
姜杳无奈地看着庆阳公主拉着自己的手呜呜咽咽,“姜杳,本宫真的是后悔了,本宫刚才看见陆云泽游街,他从头到脚本宫都中意得不行,本宫好想把他抢过来啊……”
“醒醒,我表哥很快好事近了。”
“本宫不介意,有人争的东西更珍贵。”
姜杳:……
“我表哥不是东西,啊呸,我是说不许打我表哥主意。你要不将就一下探花郎,盛昭然也是才貌双全。”
庆阳公主重重一哼,“本宫说了,才不捡柳知愿不要的呢。”
姜杳不气馁,继续推荐,“那状元郎也好啊。”
“别提状元郎了,亏得本宫先前对他报以那么高的期待,结果今日一看……”庆阳公主眼露失望。
“也别这么说,也就是比另两位稍微差点,其实你仔细看,新科状元长得还是挺好的,五官端正,文质彬彬。还学贯古今,我表哥跟盛昭然都不如他。”
庆阳公主斩钉截铁,“你别说了,本宫才不稀罕什么状元郎。”
后来,姜杳逮着这句话,笑话了庆阳公主好久好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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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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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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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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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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