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郁其昌偷觑了眼被众人质疑的姜奉秋,心思浮动。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郁其昌后脊发冷,看都不敢看目光的主人。
是那日跟姜杳一同上堂的那个神秘男子,传闻中那便是……
郁其昌猛一激灵。
才刚冒头的各种乱七八糟想法,瞬间化为乌有。
郁其昌缩着脑袋,“没有,没人威胁草民,草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众人显然不信,再三追问,一再保证郁其昌的身家性命安全,郁其昌就是坚决不改口。m.χIùmЬ.CǒM
这可叫等着伸张正义的众官员们好生郁闷,看着姜奉秋的眼神都变了。
真够卑鄙的!
居然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原告改口,苦主都撤了,他们这些看客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国公爷以为这就轻松过关了吗?”
游江冷冷一哼,“可您好像忘了,郁其昌是本案原告,姜家是被告,按照朝廷律法,被告不得骚扰原告,禁锢威逼更是罪上加罪。”
所以,甭管这口供改与不改已不重要,姜奉秋扣押郁其昌才是要命的点。
一听游江这话,原本郁气的人顿时眼前一亮。
“诶,对呀!怎么忘了这一茬!根据律法,姜家是不能骚扰原告的!”
“这都不只是骚扰了,还扣押原告,强迫原告改口供,简直目无王法!”
“罪加一等!必须严惩!”
“还请皇上严办姜奉秋!”
看着纷纷跪下的臣下,平帝浓眉微拢。
他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姜奉秋脸上,但见他一派从容镇定,显然是心有应对。
平帝不露声色,“姜爱卿有何自辩?”
姜奉秋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微臣熟读东朝律法,又怎么会知法犯法?
微臣并不曾骚扰原告,扣押威逼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还请皇上明查。”
平帝哦了一声,“是吗?”
此时,郁其昌颤颤地举起一只手,“启,启禀皇上,可,可否容草民说一句?”
平帝向来亲民,“有什么话你照实直说,放心,有朕在此,没人可以胁迫得了你。”
郁其昌点点头,“启禀皇上,国,国公爷并没有扣押草民,事实上,这几日草民一直住在自己家,行动自由。”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一阵议论声起。
“怎么可能?”
“不是说郁其昌还没出京兆府就被姜家都人押走了吗?”
“皇上亲自开口都不敢说实话,国公爷可够厉害的呀!”
“佩服佩服!”
满殿阴阳怪气的说话,无不是挑拨平帝与姜奉秋之间的君臣关系。
姜奉秋随王伴驾十几年,简在帝心,许多人早看不顺眼了。
眼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不得拼命狂踩,尤其是由新引一等人更是不遗余力。
京城武官之中,姜家手握内宫统卫,自然最尊,由家屈居第二多年,老早就想搬来这颗压在自己头上的大石了。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心思,帮腔不断。
平帝哪能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眉头拧了下。
“郁其昌,你所言当真?”
郁其昌点点头,“草民所言句句是实话,皇上若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住在草民附近的邻居寿伯可以作证。”
郁其昌的话半真半假。
原本他也以为姜家是要将他带到什么秘密安全的地方躲着,结果姜家的人问过想要的话之后,就悄悄将他放回家。
郁其昌差点当场吓死,惴惴不安过了一晚上,灯也不敢点睡也不敢睡,生怕什么时候就有杀手冲进来灭了自己口。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姜家这样安排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觉得他被扣在姜家手里,反倒忽略了他自己的住处,如此一来,自家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自己不到处乱跑露脸,肯定没人猜到自己的藏身地点的。
每天,姜家会趁夜给自己送吃的喝的,不至于让他饿死。
虽然这日子不好过,但姜家说了,只要忍耐些几日,这事便会过去,之后姜家会给他一笔银子,送他到别的地方生活。
姜家还特意交代他留下证人,于是想来想去,他便趁着天色暗无人的时候,找了老实寿。
老实寿跟他家比邻而居,老伴早两年去了,儿女也时常不在,倒是方便了郁其昌。
老实寿见了郁其昌很是意外,一听见自己又要找他做证人,差点拿扫帚将他打出去,但架不住郁其昌能言会道,几声哀求便让老实寿屈服了。
“你既然行动自由,为何此间无人得知?都说你失踪了?”
郁其昌很不负责任地推出不知,只道大家若还存疑,可以传问证人。
老实寿的名头平帝倒是在卷宗里看过,有些好奇,便派人将证人也传了来。
上了金殿的老实寿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人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听见郁其昌这些日子当真是住在自家,众人难以置信。
有人拿老实寿之前在京兆府公堂翻口供的事质疑老实寿,笑话他不定又是看错了人。
老实寿顿时气急,隔得远他瞧不清楚也就算了,兜头兜面地他要是还看错,岂不成了瞎子?
被怼的官员无言以对。
游江却还有疑问,“国公爷若当真不曾私下接触原告,怎么会一早做好准备,将原告安排在宫外等候?”
陆怀宽代为回答,“这游大人可冤枉姜大人了,原告是本官安排在宫外等候的。本官作为本案主审,接触原告并做些安排,想来不会触犯律法吧?”
“……不会。”
游江一梗,不服气继续道,“不过有另外一点,但陆大人作为被告的亲娘舅,按律难道不应该回避审讯吗?”
为了最大程度避免徇私包庇的发生,东朝律法中规定了在审讯中的回避细项,陆怀宽正好踩中这一条。
游江眼露嘲讽,“陆大人这是一时着急,忘了不成?”
众人目光灼灼,等着看陆怀宽如何自辩。
陆怀宽倒是镇定自若,“原本按照律法,本官确实不适合主审此案,但律法中也有规定,若得原告应准,也可不避。
当日原告郁其昌在京兆府外鸣冤递状,点名要本官这个被告亲舅舅主审的。不知这算不算是得原告应准?”
游江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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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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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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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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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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