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欢欣,陆氏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如果是自己的丈夫到公堂应话,二人郎舅关系到底还是落人口舌,但是太子就不一样……
光冲这储君身份,旁人想非议都得先掂量掂量。
陆氏想了下,很快答应秦渊陪姜杳去京兆府的提议。
不过,她要跟着一道去。
姜杳有自己的成算,一听这话连忙拒绝,“娘,有太子哥哥陪我就够了,这府里还得您稳住呢。”
陆氏语气坚决,“府里有什么也都先放着,出不了大事。你这遇上如此大的事情,爹娘不能一个也不在身边。”
“这……”
姜杳忍不住悄悄地向秦渊求助。
秦渊手背在身后,气势凛然,声音极淡,“国公夫人是信不过孤?”
陆氏忙称不敢。
秦渊淡淡然,“既然信得过,便不必跟着了,孤向你保证,会全须全尾把姜杳送回来的。”
修睿太子一诺千金,有这句话在,陆氏安了心,也不敢再多言。
姜杳一旁看着这幕,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摇头。
唉,还是权势好啊。
两句话,就让母亲没话说。换了自己,就算说上一箩筐,也不见得有用。
秦渊伸手敲了下姜杳的脑门,“愣着干嘛,还不走?”
他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啊,哦,来了!”
姜杳回神,连忙跟上,她一边走一边抗议,“走那么快干嘛,也不知道等等我。”
“是我走的快吗?明明是你腿短。”
“腿长了不起啊,尽欺负人!”
……
听见二人还有闲情逸致笑闹,陆氏心情有些复杂,喜忧参半。
喜的是,看太子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女儿定不会有事的。
忧的是,她发现,女儿跟太子之间那么亲密,那是一种旁人想介入都介入不了的亲密,更别说将其切断了。
这一刻,陆氏忽然想通了什么。
姜杳跟着秦渊出了正院,向着府门外走去。
姜老夫人急急赶到时,正好瞧见这一高一矮离开的背影。
望着这一画面,姜老夫人慈蔼一笑,没再往前,转身往回走。
刘妈惊讶,“老夫人,您不过去了?”
姜老夫人笑纹深深,“有太子护着咱们杳杳,肯定不会有事的。”
刘妈一顿,眉间也跟着舒展开,满是骄傲,“是啊,有太子在,谁也欺负不了咱家小姐。这放眼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把咱家当亲妹妹疼呢。”
“亲妹妹?”
姜老夫人看了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伴,笑得更意味深长。
刘妈莫名,“老夫人笑什么?”
姜老夫人慢慢悠悠踱着步,“哎呀,我方才急着出来,佛经读到一半望了做记号了,回去还得从头读。”
刘妈:……
这说的是一回事吗?
*
此时,京兆府的衙差们已经等了许久。
几个衙差等得无聊,指着停在国公府大门外的马小声议论。
“你们瞧那马,是不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不知道啊,汗血宝马咱们也没见过呀,哪知道真的假的?”
“我看那就是,别的马哪有这么神骏,你看那腱肉,还有那皮毛,闪闪发亮,怎么可能不是!”
“甭管是不是,这主人家肯定不一般。”
“这还用你说,一般人怎么进得去是国公府?就是不知道是哪门哪户的,瞧刚才那位爷,那架势那气派,真是了不得!”
“是呢,方才他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我连头都不敢抬。”
“我也是呢。”
“别说那位爷了,你们看现在在门口等着的这些个护卫,哪个不是气势刚健,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可得记真切了,千万别得罪了才好。”
“也是奇,这京城各门各户,咱们哪家的不认识,如这气派的,照理咱们不应该不知道呀。”
“不会是宫里头出来的吧?”
这话一出,原本议论得欢的一帮衙差齐齐一静,面面相觑不敢再说。
班头掩拳干咳一声,“没事瞎议论些什么,好好站好等着。”
“头,那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班头心里也没底,瓮声瓮气,“这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咱们就这么干站着啊?”
“不然呢,你还想冲进门去?”
“不是,咱们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啊,大人还等着咱们拿人回去交差呢。”
班头瞪大眼,“拿人?你还想拿国公府的小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这叫请!”
被骂的衙差连忙改口,“是是,是请!大人还等着咱们把人请过堂呢。”
“废什么话,等着就是。”
班头语气逐渐不耐烦,“咱们大人还是国公爷的大舅哥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人一定会出来的。”
仿佛在印证他这句话似的,他这话音一落,就听见国公府的门吱呀一声,一驾华丽精美的马车从门里出来。
就在前头驾马车的,正是跟姜杳一同被传唤的田丰。
瞧见守在门外的一干衙差,田丰拱手,“劳几位差大哥久等,在下田丰,我家小姐在车内,这就随你们去京兆府交差。”
见他们这般配合,班头等人大喜过望,连忙前头带路。
田丰驾着马车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李程无需吩咐,见状也忙牵着小乖跟上。
小乖明显是闻到了姜杳的气息,跟着马车侧面走,头颅低着,一个劲往姜杳这边的窗口蹭。
“小乖?”
姜杳大为惊喜。
她忙掀开窗帘,让小乖凑自己更近些,伸出手轻轻摸着小乖的脑门和脖颈。
小乖鼻息喷得更大力,看样子心情极好。
姜杳满眼笑意,回头看了眼秦渊,“你怎么把小乖带出宫了?”
秦渊剑眉日微挑,“原本想着天气不错,想带你去郊外骑马的,没想到……”
他略带嫌弃地看了姜杳一眼,“你可真能惹事。”
大家千金,居然还被告上了公堂,这可真是少见。
姜杳努嘴,“哪是我惹事,明明是事惹我。”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也没这一桩。”
要不是她确实跟郁家父子当众起争端,郁家人也赖不上她。
说起这事,姜杳不由气虚,干脆避不回答,转头跟小乖玩。
小乖很高兴,但渐渐就不满足于仅小窗口的互动了,它抖擞浑身健美的肌肉,长嘶一声。
这意思很明显,是在邀请姜杳骑上它跑一圈。
姜杳更用力地抱了下小乖,声音温柔哄道:“现在不行哦小乖,我还有别的事要做,等我办完了,再陪你好好玩。”
小乖似懂非懂,半歪着脑袋蹭着姜杳的手掌,很乖顺。
呃,也很痒。
姜杳止不住发笑,明眸内笑星闪烁。xǐυmь.℃òm
看着笑得明媚灿烂的她,秦渊薄唇也轻轻勾起。
坐在前头驾马车的田丰忍不住侧首看了一眼,额角微汗。
知道的人知道他们是去过堂被审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去郊游的呢。
这么欢愉,合适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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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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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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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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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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