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陆云泽的来意,尤雪婧大为惊讶。
她可没忘记上次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她那所谓的外祖父的眼神有多嫌恶,他居然想见他。
陆云泽略显促,“这个,应该与我有关。”
尤雪婧眉间一蹙,“陆公子跟他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生怕她误会,陆云泽连忙摇首,将稍早的事简单说了下。
尤雪婧默了下,“既然他想见我,我去一遭便是。”
说着,她起身交代了下,看向陆云泽,“陆公子,咱们走吧。”
陆云泽站在原处未动,眼神深邃,“雪婧。”
尤雪婧明眸看着他,“怎么了?”
陆云泽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老师想说什么,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任何人反对,我对你的心意始终不会改变。我希望,你也能对我有信心。”
尤雪婧眼波微动,没说旁的,“走吧。”
说着,她提脚走在前。
望着尤雪婧娉婷的身影,陆云泽眼神一黯,赶紧跟上。
……
不多久,尤雪婧跟着陆云泽到了郁府。
“雪婧小姐?”
瞧见尤雪婧,福伯大为意外。
虽然尤长庚不时上门,但是尤雪婧之后却是一次也未曾踏入郁府大门,他还以为兴许这辈子她都不会上门呢。
他既惊喜又吃惊,忍不住看向跟尤雪婧结伴同来的陆云泽。
尤雪婧朝福伯致意了下,什么也没说。
陆云泽代为回答,“福伯,是老师让我叫雪婧过来的。”
“是,是吗?”
福伯眼前一亮,“是老太爷的意思?老太爷总算是想通了?”
“这个……”
陆云泽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道,“老师没说,这个我也不知道。福伯,还是快些让雪婧进去吧,老师还等着呢。”
“是是,瞧老奴这都老糊涂了,雪婧小姐快些请进。”
福伯笑眯眯,忙引着尤雪婧他们往郁一鸣的院子去。
郁一鸣要单独见尤雪婧。
陆云泽一脸担忧,倒是尤雪婧很淡定,独自一人径直往内厅走去。
郁一鸣正等着她呢。
尤雪婧进了门,便见郁一鸣端坐上首,他面容沉肃,面无表情,浑身上下着拒人千里的孤冷之气。
若是尤雪婧胆子小些,大抵是要被这冷僻严肃的老人吓到,还好,她还不算太孬。
她依着规矩敛衽而拜,从容起身。
不指望郁一鸣请自己坐下,她干脆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郁一鸣厉眼一眯,语气挑剔,“主人家没叫坐你便自己坐下了,真是贱商家的好教养。”
尤雪婧唇瓣上翘,“我想您今日特意叫我来,不是专门为了讨论我们商籍贱户的教养问题吧?”
郁一鸣冷哼,半晌才道:“老夫听说了云泽与你的事情。”
“所以,您特意把我叫来,是想警告我识些好歹,离你的宝贝徒弟远些吗?”尤雪婧一笑,笑里隐隐带着讽刺。
也是。
陆云泽眼看就要成为东朝开朝以来最年轻的进士,前程远大光明,怎么能因为她这贱商女子误了前程?
郁一鸣神色未露,“若老夫说是呢?”
尤雪婧眼睫一垂,淡淡然道:“那你应该跟陆公子说这事。”
郁一鸣目光犀利地盯着她,探究意味浓烈,“云泽对你矢志不渝,你对他,似乎并无此心。”
“齐大非偶,雪婧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尤雪婧如是说道。
“你倒是脑袋清楚。”
郁一鸣语带鄙夷,“一个贱商女子,一个侯门贵子,云泥之别,确实不堪为配。”
尤雪婧闻言只是笑笑,“是的,您老人家说的是。”
她从容站起,“您老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如果是的话,我这就告辞了。”
郁一鸣蔑笑,“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尤雪婧拜了下,“看来您确实没别的说头了,那我这便告辞了。往后怕是没什么机会相见了,您老好生保重。”
“慢着!”
见她说着当真要走,郁一鸣喊住她,“老夫还有话没说完。”
尤雪婧静静站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郁一鸣抿了下唇,语气生硬,“你跟云泽之间差着一层身份,你就从未想过求老夫吗?”
尤雪婧难掩诧异地看着他,半晌呵笑一声,“有用吗?”
郁一鸣沉默。
尤雪婧没有看他,幽幽说道:“我不喜欢下雨,尤其是暴雨倾盆时候,因为那样的天气总让我想起五岁那年,我娘带着我在府衙外跪着的那一日,雨那么大那么冰……”
她母亲就是因这场雨伤了底子,缠绵病榻没撑住去的。
她为什么会去求一个心硬如铁的人?
“你恨我?”郁一鸣目光复杂地望着尤雪婧。
看着眼前这张跟记忆中那般相似的容颜,总勾起他太过的情绪。
尤雪婧神色平静,淡淡然道:“小时候或许有,随着年岁增长和经的事多了,慢慢地也就淡了。而今您在我面前,就是一个跟我有些血缘关系的老人,但仅此而已,谈不上恨与不恨的。”
郁一鸣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感受,许久才终于找回声音,“是,是吗?”
尤雪婧没说话,不想流泄太多情绪。
郁一鸣闭了闭眼,半晌说道:“那如果现在你眼前这个有些血缘关系的老人跟你说,他可以让你认祖归宗,你待若何?”
尤雪婧不敢置信地看他。
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这个老人有多固执多心硬,他怎么可能……
郁一鸣面无波澜,“你而今是商籍女子,绝配不上云泽这侯门贵子,但若你是我郁一鸣的孙女,便没人胆敢看轻你半分,便是那眼睛长在脑门上的陆仕定,也不行。”
哪怕他已退出朝堂,但是他在朝数十年,还做过辅臣,手底还是攥着许多人脉关系的。
“挑个日子,我把你们姐弟的姓名写进族谱,往后你们便姓郁。”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我是该千恩万谢吗?”
郁一鸣硬着口气,“老夫不是为了你,我是可怜云泽,不想看他难为。”
尤雪婧眼露讥笑,“是啊,若从本心,您当是见我一面都嫌恶心的,怎么可能如此宽恩施舍?”
听着这语气,郁一鸣皱眉。
尤雪婧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他,“可您愿意施舍,我就必须接受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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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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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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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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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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