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漾出清浅笑容,“挺好的,谢姐姐关心。”
姜杳眼露迟疑,唇瓣蠕了蠕。
看出姜杳想问些什么,秦濯自行回答道:“虽然母妃……不过父皇不时召见,考验我功课,对我处处关心,皇子所那些宫人也不敢克待我。”
“那就好。”
姜杳松了口气。
容妃可恨,但是秦濯却是最无辜的,她还是希望秦濯能过得好。
秦濯眼睫微垂,微微叹息一声。
“日前求了父皇恩典,去重华宫探望过母妃。”
“嗯?”
姜杳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起这些,有些意外,但还是配合地接茬,“容妃娘娘怎么样了?”
秦濯满眼落寞地摇头,“我不知道,母妃没有见我。”
“啊?为什么呀?”姜杳大为惊讶。
当初容妃虽然利用了秦濯,但是从另外一方面,她也爱极了秦濯,为了他,她也可以豁出性命。
母子被迫分离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再相见,容妃居然拒不见面?
“徐嬷嬷说母妃是病了,不想过了病气给我,可是我问过为母妃请平安脉的太医,母妃并未有恙。”
秦濯眼露茫然,像个迷失的孩子,“母妃拒不见我,是不想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殿下是容妃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舍得不要你?”
“可为什么……”
“或许因为先前的事,容妃娘娘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殿下,等过阵子事情淡了,一切就都好了。”
“真的吗?”秦濯眸里透出一道光亮,像是溺水的人突然看见飘来的木板。
姜杳大力点头,给予他信心。
望着姜杳坚定的目光,秦濯感觉自己张惶不安的心平定许多,“谢谢你,杳杳姐姐。”
“客气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吗?”
秦濯一笑,笑容总算明朗了几分。
姜杳略感安慰。
秦濯望着她噙着笑的唇瓣,犹豫地张张唇,然而未等他说些什么,就见柳昊阳朝这边走来。
柳昊阳快步走来,“濯表弟,原来你在这儿啊。”
“昊阳表哥。”
“昊阳哥。”
一声是秦濯,一声是姜杳。
柳昊阳眼底染着轻笑,看看秦濯,又看看姜杳,“杳杳也来了,小晋呢?”
“他跟武家小公子一道玩去了。”姜杳如实回答道。
“原来如此。”
柳昊阳点点头,转头看下秦濯,“濯表弟,祖母正四处寻你呢。”
一听这话,秦濯忙道:“那我赶紧去一趟。”
“表弟路不熟,我陪你去。”
说着,柳昊阳看向姜杳,“不好意思杳杳,我们先失陪了,你就当自己家,四处逛逛吧。”
姜杳颔首,目送二人离开。
柳家这庭园,姜杳之前就来过许多次,就算没人带路,也不至于迷了路,她闲适逛着。
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小竹林,穿过竹林,那头有一大片空地,她猜想武子煜说的大家比箭的地方就在那处。
反正闲着没事,正好去瞧瞧热闹。
日光熙熙,微风轻轻,细细的嫩竹叶沙沙作响,踩在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上,姜杳心情颇好地弯弯了唇,展露笑意。m.χIùmЬ.CǒM
然而下一瞬,她就有些笑不大出来了。
柳知愿就在前面不远的凉亭坐着。
瞧见是她,姜杳站在原处,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柳知愿的心事,她一贯是知道的,之前自己懵懵懂懂,倒是能跟柳知愿自在相处,可如今……
如今自己跟秦渊一起了,对着这个对秦渊痴心多年的姑娘,她多少有些心虚。
柳知愿对她向来不错。
姜杳这厢还正犹豫着,那边柳知愿已转过目光,向她这边望来。
见是她,柳知愿先是一顿,旋即绽开笑颜,笑若琼花。
好吧,不用纠结了。
姜杳回以一笑,认命地向亭子走去,“知愿姐姐。”
“杳杳,好久不见。”
柳知愿嗓音轻柔婉转,很是动听。
是挺久未见了,自从上次元宵宫宴之后,她就再没见过柳知愿。
乍然见了她,姜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见姜杳站在亭子口,柳知愿巧笑明眸,“杳杳干站着作甚,快坐下说话。”
姜杳依言在她眼前坐下,不大自在。
柳知愿看着姜杳,半真半假玩笑道:“杳杳,你很怕与我相处吗?”
姜杳心头一跳,脸上不动声色,“姐姐多心了,我怎么会这么想?”
柳知愿似笑非笑,“哦,是吗?”
“那是当然。”
姜杳急急说话,差点咬到舌头。
柳知愿骤然噗嗤一笑,“哈,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瞧你紧张的。”
姜杳咬了下唇。
她觉得柳知愿的样子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柳知愿把弄着手里的团扇,“杳杳妹妹应该听说过吧,柳盛两家有意联姻。”
姜杳微愕。
先不说这亲事似乎早就告吹了,就算未告吹,柳知愿也没必要跟她说这些呀。
见柳知愿眸子定定看着自己,姜杳只得含糊应了句隐约听过。
“杳杳也识得盛家那盛昭然,你觉得他如何?”
姜杳其实不想参和这话题,但见柳知愿目光灼灼,非要听她道个明白,她只能斟酌语句说道。
“盛家哥哥家世才学品貌都是一等一,是难得的良配。”
“一等一?那比之太子哥哥呢?”
姜杳一时语塞。
柳知愿眼露讽刺,“瞧吧,你也知道盛昭然虽好,却远远比不得太子哥哥。”
她幽幽说着,“我从七岁喜欢太子哥哥,喜欢他比任何人都早都久,谁也比不过我。”
姜杳垂下长长的眼睫,“姐姐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没必要吗?”
柳知愿轻笑,笑声不复初时的平和,多了几分尖锐。
姜杳抬眸望着眼前明艳的俏脸,“姐姐想说什么?”
“我是不会放弃太子哥哥的。”
仿佛宣誓一般,柳知愿的眼神那么坚定。
姜杳唇瓣一掀,淡淡然道:“是坚持还是放弃,都是姐姐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权置喙。”
“你是在嘲讽我?”柳知愿眯了眯眼。
“没有,姐姐多心了。”
显然,她们已无话可说,姜杳明白自己没必要再坐下去。
她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我还有未尽事,就不陪姐姐多聊了,妹妹告退。”
说着,也不等柳知愿反应,她敛衽一记,便转身退下。
柳知愿盯着她款款离开的背影,目光一点点沉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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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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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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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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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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