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出了门让车夫先走了一段，半道便让车夫调转方向，去了户部。
虽然昨夜秦渊来过，该问的问题也都问了，但是秦渊既然跟她说了今日再见的话，便是说定了她今天必然还得走一趟的。
如若不然，也不知道这祖宗还会折腾些什么。
……
内宫之外，皇城之内，御道两边皆是各官署衙门的办公之地，姜杳之前只是经过，但还从未真正有机会进去见识过。
这次托了秦渊的福，她算是进来见识了。
“杳杳，你怎么来了？”
姜杳的马车才在户部夹道停下，人刚从车上下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姜杳一看，正是在门口闲站着的姜晢。
“我来看你们呀。”
姜杳盈盈笑着，“哥怎么在门口站着，你公务都忙完了吗？”
姜晢身为秦渊的伴读，自然是太子去哪儿他去哪儿，太子被平帝调到户部做事，姜晢也不能继续闲着，跟着来帮忙打打杂。
正好眼下是正是秋收赋税的时候，各司忙得脚打后脑勺，按理姜晢应该也忙才是啊，怎么有功夫在门口吹风？
“快别说了，我就是忙公务忙得头昏眼花，头都大了，出来吹阵冷风醒醒脑子。”
姜晢苦着一张脸，“这户部实在太可怕了，要是太子被调入兵部就好了！现在我每天跟着对着那些账本账册，人都看傻了。”
她哥自小喜欢舞刀弄剑，最是厌烦文书字墨，现在让他天天对着，确实是种折磨。
对此，姜杳寄予深切同情。
她聊表心意安慰一句，“想开点吧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眼前这些只是暂时的，以后就会好的。”
姜晢苦笑，“我就怕再这么下去，我该没有以后了。”
“那要实在不行跟太子说一声，让他准你以后不来户部当值？”
姜晢眼前一亮，“诶，我怎么没有想到？”
姜杳继续道：“只不过你眼下勉强也算是出仕了，爹肯定不许你继续赋闲在家游手好闲。Χiυmъ.cοΜ
我想你这边才离了户部，不出三日，爹就会把你调到禁卫军。”
“禁卫军？那还是算了吧。”姜晢脸有菜色。
姜杳故作不解，“这不正好遂了你心愿吗？你不是一直想跟爹一样做个威风八面的禁卫军吗？”
“爹是统领，当然威风了，我自是羡慕不已。
可是要是爹亲自来安排，肯定让我从最低阶的侍卫做起，日晒雨淋就不用说了，还得时时待命不准松懈，我留在户部好歹还能偷点懒。”
在户部，他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还是小公爷，谁也不敢小觑了他。就算是户部尚书刘昌茂，面上对他都还给三分薄面呢。
换了由他爹来统管，对他可不会这么客气。
“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太子得了，各部转一圈，我功劳有了资历有了，再到禁卫军，爹就是看在太子的颜面上，也不好让我只做个侍卫。”
姜晢认真分析了一通，又忍不住怨念。
“杳杳，你说我才十四岁，像我年龄相仿的那些公子哥儿都还在潇洒玩乐呢，为什么就得开始要操心前途将来了呀？”
姜杳耸肩，“没办法，谁叫你是太子伴读呀？”
姜晢郁闷。
“好了，别抱怨了。
哥你还有机会躲懒呢，想想太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想要半时松懈都不得。”姜杳想想都忍不住心疼。
一想秦渊连日来的忙碌，姜晢觉着妹妹此言有理，可转念又觉得不对。
太子辛苦那是因为他是太子，为了将来继承皇位，多苦都不能嫌苦，他又是为谁辛苦来哉？
姜晢欲辩，姜杳却不想继续与他论这些有的没的，“好了，这外头风够冷的，哥咱们还是进去吧。”
一听她说冷，姜晢顿时忘了后面要说的话，赶紧护着妹妹进了户部。
姜晢带着姜杳七绕八拐，很快在一间幽静宽敞的屋子，外间有七八个办事的官员。
一见姜晢，原本忙碌着的官员们急忙起身见礼。
“无需客套，你们忙你们的。”
姜晢摆摆手，又回过头来向姜杳介绍，“这里就是太子办公之所，咱们进去吧。”
姜杳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内间。
相比外间，内间明显宽敞许多，布置也好上许多倍。
当然，跟东宫是远远不能比的。
进门时，秦渊正忙着。
一个年青俊秀的官员正抱着一堆账册跟秦渊汇报着什么。
听见门口的动静，秦渊抬头看了姜杳一眼，“来了，先坐吧。”
拨空交代了这么一句，秦渊又专注倾听那年青官员的汇报。
姜杳不由好奇多看了眼那官员，再看他身上穿着的官袍图案，她判断这位应该是位员外郎。
这么年轻就当上从五品员外郎，看来这位能耐不小啊。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没几分本事，又怎么有机会在秦渊跟前冒头表现呢。
“杳杳，来这边坐坐。”
姜晢将姜杳拉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再指着一边的点心茶点。
“这边有吃有喝杳杳自己拿，不用拘谨。”
“好呀。”
跟自己哥哥，她自然不会客气。
姜晢一笑，低头瞧见自己眼前摞得跟小山一样的账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长长叹一口气。
唉，算了，就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姜晢认命翻开自己看了一半的账册继续看。
看着同样忙碌的姜晢和秦渊，姜杳忽然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知道他们忙，没想到竟然忙到这个程度。早知道如此，她真不该来。
可是这会人来都来了，再喊要走也不合适，姜杳只能继续坐着。
她闲着没事，随手翻开一本被姜晢放在一边的账册看着。
那么巧，她翻到的正是均州近十年税赋的总册。
均州？
没记错的话，尤雪婧他们的故乡荔城，就是在均州管辖之下。
可真是巧，上来就翻到了尤雪婧的老家。
难得看见个眼熟的，姜杳好奇多翻看了几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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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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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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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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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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