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淑媛这次并没有幸灾乐祸思想,心情反而有些沉重。自己身边的男子,父亲、兄长、堂叔、大伯……无一例外,都是妻妾成群,纳妾似乎是司空见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这种事情困扰,因为,那时是置身事外,如今却是置身其中,倘若她也生不出儿子来,那么,将会有另一个女人来和她一起分享她的丈夫,甚至更多的女人……到时候,她能坦然处之吗?尹淑媛抬眼看身边那个神采飞扬的男子,不,她做不到,一想到莫非会有别的女人,她就心如刀绞,她不允许,莫非是她的,她一个人的莫非……
晚饭后,徐氏闷闷不乐的回了房,云娘为她装好汤婆子,沏上蜂蜜水,方才站到其身后帮她捏肩膀。
“云娘,今天的事,你有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徐氏皱眉问道。
云娘略一思索,说道:“不对的地方?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大奶奶多精明的人,大爷和芷兰在她眼皮底下连孩子都怀上了,她能不知道吗?”xǐυmь.℃òm
“我也是这么觉得,倘若她说她是知情的,我倒不会觉得奇怪,偏偏她说存儒怎么瞒着她……我总觉得,他们两的说辞好像事先套好了似的,难道晴烟之前就听到了风声?”徐氏犹疑着。
“哎呀!我说夫人,事已至此,不管大奶奶是事先知道还是不知道,反正她已经同意纳妾,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您就不要再为这事伤神了,楚家那边,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云娘劝道。
徐氏叹了一气,冷冷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晴烟若是真的暗地里算计了我一把,那我可饶不了她。”
“这种事,又没证据的,还是往好处想吧!”云娘好言道。
“对了,我不在的这几天,老爷是不是都去了苏狐狸那?”徐氏问道,背地里,她都叫苏文纨苏狐狸,表面清高,实则狐媚入骨的骚狐狸,老爷被他迷的是七荤八素,这么多年,她想了多少办法都不能把她赶走,还好,她生的是只小狐狸,翅膀硬不起,也就老实了许多,不然,她不能容她到现在。
云娘笑道:“这还用问吗?不去苏姨娘那,难道您还指望老爷独守空房?”
徐氏自己也笑了,戏谑道:“这词儿你也好意思用在老爷身上,下回我要再出去了,就让你给老爷暖床。”
“夫人,您就尽管埋汰我吧!要我给老爷暖床,怕是要把老爷给吓跑了……”云娘自嘲道。
“你啊!这么没自信么?我看你比那只苏狐狸好多了。”徐氏不以为然道。
云娘哪能不知道夫人的心思,这些年,她拿这话来试探也不是一两回了,要是老爷真看上了她,夫人还能容下她?还能当她是心腹?
“夫人,瞧您说的,我可是立过誓,终身不嫁的,就伺候您一辈子。”云娘笑嗔道。
徐氏扭头瞅了她一眼,笑道:“我只怕你将来要后悔,埋怨我没给你找个好人家。”
“才不会呢!能伺候夫人是云娘的福气。”云娘道。
徐氏长叹了一气,感慨道:“我身边啊!能信得过,能指望的上的也就只有你了。”
从“宁和堂”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雪子,纪宣仪撑着油纸伞,簇拥着锦书缓缓地走着,彼此都不说话,只听着雪子打落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噼里啪啦。
风夹着雪子,吹打在脸上,透心的凉意,锦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纪宣忙与她换位置,自己迎风而行,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揽的更紧。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让锦书心头一暖,他真的是个体贴而细心的男人,被他爱着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耳畔又想起祖母的话:只要你们两人好好的,天塌不下来,就没什么好怕的……此时,他为她撑伞,为她遮挡风雨,他就是她的天,心里一个声音,小小的,在说:锦书,不要再犹豫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需要这份关怀,这份柔情,而且,这也是你一直在期待的呀!在异世重生,与他相遇,结为夫妻,难道,这不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吗?那么坦然吧!接受吧!去争取吧!努力过了,不悔,爱过了,不恨……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澄心苑”院门口,纪宣仪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揽着锦书入内。
奇怪的是,话儿她们并没有出来迎她,进了里屋,只见几个丫头正在忙着归置物品,定睛细看,这不都是纪宣仪的衣物和用品吗?锦书错愕地望着纪宣仪,他正埋头拍打着落在左肩的雪子,一路上她都低着头,心思惴惴的,居然没发现他半边身子都淋湿了,想必是他把伞都移到她这边了。锦书歉疚着,忙上前帮他擦拭,边喊话儿:“话儿,快帮二爷拿件干净的袍子来,二爷的袍子都湿了。”
纪宣仪道:“就拿二奶奶前些日子做的那件好了。”
锦书窘然,呐呐着,弱弱道:“我……我还没改好……”
他蹙了蹙眉,愕然道:“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改好啊?”
锦书羞嗔道:“是你说,你不会穿的,所以……所以,我就放着没动。”
纪宣仪看她窘迫的样子,揶揄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锦书黯然不语,他说的她自然是信的,当日他说那样的话,那样决然,像根针似的,字字扎在心上,他都不知道她有多痛。
他扣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温柔而认真道:“我那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我很笨,有时候分不清你说的,哪句是气话,那句是真话。”锦书深垂螓首,说的凄凉,他的心思,她琢磨不透,在某些方面,她是很迟钝的。
他轻笑,刮了下她冰凉的鼻尖,怜惜道:“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小笨蛋?好吧!我的小笨蛋,以后你听不明白,分不清,你便问我,你问我,我一定坦白相告,省得你胡乱猜疑,猜对了还好,要是猜错了,岂不是冤枉。”
呃!他居然说:我的小笨蛋……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她是个被宠溺的孩子,是这样吗?锦书赫然地望着他,而他正温柔地凝视着她,那柔柔的目光似春日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锦书眩惑着,沉溺在这片柔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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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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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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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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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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