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您醒啦!”话儿立即上前来,要帮二爷穿鞋。
“话儿,二奶奶呢?”纪宣仪问道。
“二奶奶早起了,在书房呢!”话儿道。
“二奶奶每日都起的这般早吗?”
“是啊!二奶奶和二爷一样,都喜欢早起,正在书房抄摹佛经。”
“哦?”纪宣仪蹙眉:“又在替老祖宗抄佛经?”
“嗯!二奶奶说要替老祖宗的佛经都重摹一遍。”话儿笑道。
纪宣仪心下稍安,刚才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在缘故,害她睡不好觉。突然想起,昨夜酒意上来,好像拉着她说了好多胡话,后来模模糊糊地,什么也不记得了?
“话儿,我昨夜是不是失态了?”纪宣仪担心道。
话儿笑看他一眼,道:“还说呢!昨夜二爷醉的稀里糊涂的,拉着二奶奶的手不放,大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二爷扶上chuang。”
纪宣仪赫然道:“以后要少喝点了。”
“就是,二爷以前都不喝酒的……”话儿此言一出,方觉自己说错话了,心下惴惴,怯怯地瞧二爷的脸色,只盼千万莫要勾起二爷的伤心事才好。二爷以前是不喝酒的,自从林二奶奶去了以后,就经常喝,还常喝醉,她知道二爷这是在借酒消愁。
纪宣仪默然不语,穿戴好,方才道:“话儿,帮我在书房再安一张床榻。”
话儿怔怔地看他,不知其话中之意。
纪宣仪看她一脸莫名,笑道:“我以后会常过来。”
会常过来,这是好事啊!可是为什么要在书房安榻呢?难道二爷来了还不跟二奶奶同榻吗?二爷到底在想什么啊?心中犹疑,但嘴上还是应了声:“好!”
纪宣仪没有和锦书照面,不是不想见,而是觉得尴尬,昨夜的话,他隐约还是记得一些的,那些话,不知道锦书听了会做何感想,会笑话他吗?会生气吗?或者她根本就不会介意……她和别的女子真的很不同,别的女子都是费尽心思讨好自己的丈夫,而她对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吃醋,不撒娇,不埋怨,不讨好,不远不近,不冷不热。昨天算是她最主动的一次了吧!伺候他穿衣也会脸红,她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呢!纪宣仪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纪宣仪啊纪宣仪,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样,到分开的时候,也不会太难过,如果她对他是有心的,那么,到分开的时候,他也会为难,会舍不得吧!
锦书一直在书房抄佛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然而思绪纷乱如春日风中纷飞飘舞的柳絮,凌乱而茫然。满脑子都是纪宣仪,这个时候他应该醒了吧?他会过来吗?过来了又会对她说什么么呢?而她又该怎么应对呢?手心里都是汗,字也写的歪歪扭扭起来。
纪宣仪没等来,却等来了话儿。话儿来传纪宣仪的话,要在书房安榻。
锦书心一冷,他的心意,她明了,他是要和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会常来这里,但不会碰她。锦书怔忡良久,把写坏了的字慢慢揉成团,揉成密密地一团,似要把自己的心也揉的这样密实,这样就不会难过,不会再去希望什么……也好,也好,能这样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也好……
“话儿,就按二爷的意思办吧!”懒懒地说出这句话,锦书环顾书房,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地方了。
“再帮我在暖阁备一套文房四宝,以后这里就归二爷了。”锦书起身走出书房。www.xiumb.com
走在玉灵湖边,没有和煦的暖阳,只有寒透重衣的冷风,锦书望着远处寂静无声伫立在水岸边的“芳景轩”。很多次,她都想走近那个院子,纪宣仪把他的心锁在那深深地院落里,而她,只能远远的望着那扇门,走不进去。不是她没有这个心,就在前夜,她辗转无眠,思前想后终于鼓起勇气想走近他,然而,他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的心在痛,却不是因为她……
堤岸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堆小石子,锦书茫然的走着,没留意脚下,踩了个正着,脚一崴,身子往湖边倾斜,眼看就要载进湖里。
“小心……”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双有力臂膀揽住了她即将倒进湖里的身子,那人带着她一个旋身,已将她带到了柳树下。
“以后,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在湖边游荡了?好歹让丫头们跟着,这湖水深着呢!这要掉进去,谁来救你?”那人气急败坏地将她数落了一通。
锦书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小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莫非刚被她吓得三魂飘散,七魄无踪,听她问话,未及思量便说道:“早就看见你一个人走在湖边,游魂似的,就怕你出事,所以跟了过来,你看,果真就出事了,看来我得去学凫水了,万一哪天你掉了进去,我也好去捞你……”
从未见过纪莫非这样横眉直眼,凶巴巴地模样,锦书傻住了,他这是在关心她还是在骂她?
看她脸色发白,傻愣着,纪莫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有多么不合适,刚才只怕她自己也是吓的不轻,再说她是他的二嫂,就算做错什么,他也不该对她又吼又叫,更糟糕的是,他这样说把对她的心思都暴露了,可是……他是真急了,她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纪莫非窘迫的放开她,讪讪道:“我,我的意思是,二嫂以后要小心些。”
“哦!对不起,脚底崴了一下,我没想到堤岸上有小石子。”锦书怔怔地说道。
纪莫非走过去,捡起小石子看了看,脸色一下变的凝重起来,问道:“二嫂是不是每日都要来这里散步?”
锦书没注意他的脸上的变化,刚才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到现在还在发懵,点头道:“是啊!这里清静,只要不下雨,我都会出来走走。”
纪莫非把一颗小石子收进袖袋里,其余的都踢进湖里,溅起几朵水花。
“以后,真的要小心些,要走也离湖水远一点,最好还是让丫头们跟着。”纪莫非转身,缓和了语气说道。
锦书忙道:“小叔说的是,锦书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我刚才是情急,口不择言的,请二嫂莫要怪罪才是。”纪莫非解释道。
锦书赫然,道:“怎会呢!刚才多亏了小叔相救,锦书谢谢小叔。”心下忐忑着:每次她有难的时候,纪莫非都会及时出现,当真是巧合,还是……他刚才说了什么?看来我得去学凫水了,万一哪天你掉了进去,我也好去捞你……这话听着好奇怪。
锦书不由的睨眼看他,只见纪莫非神色如常,眼底一片坦然,对她浅浅一笑,道:“二嫂不怪罪就好,那,莫非就先告辞了,二嫂也早些回吧!天冷了,湖边,风大。”
锦书赶忙一福身,轻道:“小叔慢走。”
纪宣仪回礼,穿过柳林而去。
看他潇洒的大步离去,锦书暗暗自责:小叔一番好意,她怎胡乱揣测开来,当真是糊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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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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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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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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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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