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云显然没料到江鹤易会说出这种话来,当即一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颤抖了几分。

  “不是,我不是…”

  她急忙辩解着,可大脑在此刻却不争气的空白了起来,说的话可磕磕绊绊起来。

  江鹤易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目光稍转,看向了窗外。

  陆浅云急忙闭嘴,生怕自己刚才的磕绊惹他厌烦了,忙平了平自己的心绪,过了会儿,才一字一句的谨慎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种意思。”

  她只是想说喻凡的状态特别差,如果不是因为团队的合作,他肯定拿不了第一,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江鹤易竟然视对方为头号对手,这也足以见得对方的实力其实并不差,只是这次状态不好,碰巧让她看见罢了。

  她不知这其中的深浅,竟然说了这样没分寸的话,也怪不得江鹤易怨她。

  思及此,陆浅云心底凉了一片。

  江鹤易本就不怎么喜欢她,如今听到这样的言论,只怕对她的印象会更差了。

  着急起来,她眼底晕出层层水汽,在不甚明亮的车厢里,那抹晶莹的水光显的格外明显。

  江鹤易没等到陆浅云的下半句,又觉身旁的女孩儿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稍一偏头,顿时惊讶了几分,“你哭什么?!”

  一句话,宛如惊雷,炸的陆浅云措手不及。

  她抹了抹眼泪,急忙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可越说这话,眼泪就越多。

  甚至到最后,都止不住的成了串儿落下来。

  江鹤易眉头狠狠皱着,少年人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他握了握拳,冷声道:“停车。”

  “嗯?”

  陆浅云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停车,你这种状态开车,还要不要命了?!”

  他声音陡然增大,吓的陆浅云下意识的踩了刹车,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已近深夜,路上一派寂静。

  江鹤易受不了车里的气氛,在车子停稳后,先一步的开门下车,幽凉的风钻过他衣角,带走了不少他心底燃起的无名燥意。

  陆浅云呆呆的望着江鹤易的背影,见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暖黄的路灯光芒被浓密的树荫撕的斑驳,影影绰绰的落在他肩上时,给他拢了一层不易亲近的光环。

  她看着江鹤易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贯幽深的眸此刻也静静的望向远处,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气氛安静又稠烈。

  眼底的泪更甚,陆浅云无声的用手背抹了抹泪,在心里怨恨起自己怎么这样没用,他就说了那样一句,她竟然忍不住掉了泪,这不是上赶着讨人嫌吗?

  她和江鹤易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年纪小的时候还能在一起玩,可越长大,彼此间的品性都起了变化,道不同不相为谋,江鹤易也渐渐跟她疏远了不少。

  尤其是她后来还交了一些作风不太好的朋友,那些人在江鹤易眼中,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也正因此,江鹤易更对她反恶的很。

  若不是有两家的交情在,怕是他都不会正眼瞧她。

  越是这么想,陆浅云的眼泪就掉的越凶,原本清明的视线被泪水模糊,连带着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别哭了。”

  突然间,一道冷凝的声音钻进了她耳中。

  陆浅云一怔,恍然间抬头时,就见江鹤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回来,红润的手掌中还攥着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擦擦眼泪,别哭了。”

  “……”

  陆浅云瞬时呆了,她毫无意识的接过了纸巾。

  纸巾上浅浅的香气钻进她心肺间,直勾的她心潮汹涌,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江鹤易站在车外,他微垂着头,能看见女孩儿被风吹的飘扬的发丝,再往下,是那张如花般娇嫩的脸庞。

  此刻的陆浅云,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算他心中不快,可到底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心烦而已。”

  闻声,陆浅云忙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直起头来,眼中透着一丁点的懵懂。

  “不是的,是我说错了话……”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确实是我的头号竞争对手,我很讨厌他。”江鹤易静静说着,厌恶表情可见一斑,“不过是个素人出身,甚至连一丁点的背景都没有,像这样的人,究竟是凭着什么进的训练营,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陆浅云静静的听他说着,表情中略带了一抹思索。

  “这两次公演我都输给他了,我是真的不服气,像这种人,我是不会认输的。”江鹤易攥了攥拳,浓黑的夜里,他表情严肃,下颌线冷硬的像是积雪不化的山川,“我一定要凭我的本事,打败他。”

  江鹤易向来心比天高,如果让他输给任何一位前辈,他都不会有所异议,可喻凡不行,他的自尊承受不来。

  “小易,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陆浅云擦干眼泪,表情变的温柔坚定起来,“我一定会支持你!”

  江鹤易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他慢慢伸出手,在陆浅云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动作青涩,力道却温和,“知道了,我这就到家了,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慢慢的抽了手,在陆浅云那明显震惊的眼神中,冲着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那一瞬,陆浅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他的手并不大,但骨节分明,轻轻揉过她头顶的时候,宛如带了一股魔力,自她的天灵盖俯冲而下,在四肢百骸里迅速蔓延开来。

  震的她整个人,都心慌不已。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惊的陆浅云的唇角都勾不住地扬起。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直到指尖泛起青白,才意识到并不是一个梦。

  是真的!

  江鹤易不仅给她递了纸巾,甚至还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头!

  这简直让人不敢想象。Χiυmъ.cοΜ

  她眨了眨眼,喜悦过后,脑中却忽然回忆起刚才江鹤易说过的话。

  一皱眉,陆浅云拿起自己的手机,试探性的给宁菀月发了条消息。

  不过刚刚发完消息,陆浅云就已经意识到凌晨时分,恐怕宁菀月已经睡了,现在打扰她,怕是不太好。

  却不想她刚要撤回消息,宁菀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小云,有什么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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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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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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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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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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