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绮中将,您又擅自进入了终端,甚至高速连接另一个空间次元中不应该被承认存在的思维模式。请同我们去刑事部走一趟吧。”
起夜雪的思维猛然间被抽离,下一秒却好似被灌入了另一个身躯。
灵活了一下手脚,还可以动。
有两个衣着军装的男人对起夜雪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走上前来与压住她:“失礼了,中将阁下。”
但还不等那两个面瘫似的军官碰到她的肩章,起夜雪便麻利地扬腿,果断地一脚踹在了左边那个军官的胸腔上,那个军官被踹了开去,碰撞在一旁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的肩章随着撞击被震落下来,看着上面的图像便可以判断出他是个新晋升不久的少尉。
反应能力太差,稳定性不够,肯定是个新手。
“不要叫我白千绮!我不是的……我不是的!”起夜雪茫然地注视着从那个少尉口中涌出的殷红色涓涓细流,狠戾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正处于防卫状态的另一个军官——看来这是一个上尉。
“你们……不要过来!”起夜雪举拳,娇小的身躯蓄势待发,眸中闪现的不知是哀求或是其他的什么。
“嗬!真是讨厌呢,每次到你这来,我的下属们总会抱怨自己又要少胳膊少腿了……”望了望那个伤势自然恢复得差不多了的少尉,之前带头的那个中校眉头微皱,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向起夜雪猛冲过去,“都闪开!”
起夜雪瞳孔一紧,奈何那个中校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她的思维高速连接后又太过于疲倦紧绷,一时之间,她竟于呆滞原地,闪躲不得。
手臂上传来了一阵令人敏感的轻微刺痛,冰凉的药水被注入体内,是一种眩晕的恍惚。
注射器的活塞还会被推到底,起夜雪便已经全身发软的摊入了面前人的怀中。
意识彻底散尽之前,起夜雪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失礼了,中将阁下。”
刑事部中,起夜雪被两个军官押坐在椅子上,与面前办公桌另一侧的人对视着。
“白千绮中将,我不会对您进行电击逼供,但我也知道平常的你根本无法带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所以……”一脸抱歉的起夜陌端坐着,身上霸气侧漏。他耸了耸肩,目光中满是无奈的怜惜。
所以他就用了逼供水,甚至将逼供水安眠药剂混合了?
起夜雪颓唐地坐在椅子上,眸中是无神的黯淡。逼供水使她的大脑思维回路单一,甚至避免了多余的思考过程。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走流程,”起夜陌打开了耳后连接着的终端处理器,连接终端后以立体投影的形式打开了录像程序,“你是谁?”
“……”起夜雪微微张口,似是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呼之欲出,她却终是欲言又止。
又是这样……起夜雪被带来起夜陌这里已经不下数次,而每次来,她面对这个问题时,却总是沉默着。
起夜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颇有些无助。
思维体混乱。已经由潜意识体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虽然思维混乱的原因有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但药剂配比是由中央科学院毕业的精英研究员完成的,绝对不可能使一个人失去思考与作答的能力。m.χIùmЬ.CǒM
什么都不用说,很明显,第一个问题被视为无意识下的本能回避。
起夜陌向上提了提自己的军用纯白手套,又问道:“为什么您又不顾军部的禁令,用无限连接进入另一个空间存在的意识体?”
“因为……那是我们的任务……无论如何我都会完成它!”起夜雪有些激动地答道,双眸中却依然是茫然的空洞。
“那么您也应该知道,也应该记得——这个研究项目在三年前就被终止了。”起夜陌平静的道,无丝毫波澜起伏的语气中掩盖着的,却不是他脸上的一派风平浪静。
“可是她还在那……她还在那,我怎么可能会平静?她还在那啊!”
起夜陌终于关闭了录像,他将文件直接传给一个联络官后,终端留言道:“稍微修改一下,然后制成报告交上去。”他默默注视着逐渐从药力的控制中逃脱出来的起夜雪,眸中竟闪过了一丝潜移默化的哀伤。
她说自己是起夜雪也好,说自己是白千绮也好,他都一定会坚持去守护。
他会帮她的……一定!无论是帮他继续下去这个已经被禁止的研究项目,还是将她的本身潜意识彻底唤醒……就算方法十分的极端,但他也一定会让最真实的她回来的!
起夜雪被送回房间时,窗外是一轮红日血色欲滴。
原本蔚蓝如海的宁静天空被染红了一个角。白云悠悠浮过,还未能遮掩住那即将落下的夕阳,便已被无数道红光穿透。西面的天空是红色的,包含着金铠一般的一点璀璨,而南面的天空却依然澄澈的如同一片祥和的海。
起夜雪呆滞,在写字台前,无意间写下了六个大字。
先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傍晚时分,起夜雪、白千绮二人在中央科学院的第一研究室连接终端进行合作研究,正当她们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时,助手突然闯入,而正沉浸在思维的海中的两人却浑然不觉。
三分钟后,几架带着凛冽敌意的飞行器逼近了研究室的上方,如果这时朝窗外看去,就会发现飞机上隐隐约约降落下来了几个黑点。不一会儿,某组织的杀手如潮水般涌入了研究室,但警报却迟迟未响。
彼时的白千绮已有“上校”之称,在各个研究员中更是被唤作“中央科学院第一打手”。出于本能对未知危险的预判,她率先脱离了终端,不料睁眼就瞧见了几个杀手泛着寒气的刀锋。
镇定如她。白千绮知道强行使思维脱离终端,会对一个人的大脑造成多大的危害,所以她冷静地站在原地不动,一边与杀手们对视着,一边轻轻拍打着起夜雪的身子希望她能赶快脱离终端。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还是我们的性命?”白千绮从容不迫地开口,只希望能再多拖一会时间。因为这样,起夜雪就有时间脱离终端、有时间迅速做出保全自己的办法、也有时间等来救援了。虽说是年少轻狂,但寡不敌众这个道理,白千绮还是懂的。
“全灭!”一个杀手冰冷地道。霎时,白千绮好像是跌入了阴森森的地狱。
不行!起夜雪还没有出来!那么现在她自保的概率就等同于“0”……
杀手一窝蜂涌上,兵器相见,寒刃无眼,又怎会便宜了白千绮的手无寸铁?
不到五分钟,白千绮身上就已经挂了彩。诱人的血珠随白肌自然地蜿蜒而下,白千绮却依然沉闷着,一声不吭。没有求饶,没有抱怨和哭诉,也没有因皮开肉绽而发出的呻吟。
可是……起夜雪依然久久地滞留在了终端中。
思维主体沉浸在终端中,将不受现实的任何束缚和影响。除非现实中肉体受损直至死亡。,否则将思维体不会感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
白千绮深知这个道理,她不敢贸然地将起夜雪强行脱离终端,却也无法再进入终端唤醒她。
两方对峙着。
终于,几名杀手同时冲上来,突然分成了两组。一组缠住了白千绮的同时,另一组杀手冲向了另一边。
手起刀落的瞬间,血色顿时了模糊一切……
双目被泪贯彻。下一刻,白千绮也脱力地被一个杀手的刀锋死死钉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再看不清夕阳——那片红色、令人绝望的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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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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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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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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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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