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洢也是微愣,摘掉丝带的即墨,配上了灰淡的眸子,却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我,是不是见过你?”栩洢张着口,动着唇,却说不出声音。
“此次初见,望有再会。”即墨也不在看栩洢,撇开眼无神的不知望到哪里去了,俨然一副瞎子的姿态。
“望有再会。”栩洢点头。
二人沉默。
栩洢心里叨念这即墨的名字。却又嚼不出什么滋味来。“即墨,你可曾即墨。你一个人的世界,可曾寂寞?”m.χIùmЬ.CǒM
即墨将丝带绑了回去,长长的丝带与青丝发带缠绕在了一起,也是一根发带的样子。
栩洢以为即墨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哑然不再多言了。
“瞎子的世界,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片黑暗。或许寂寞,但我不曾觉得寂寞。即墨只是我的名。”即墨道。
栩洢不言。她不曾把话讲的太露骨,太伤人。可这即墨自己总是讲话讲的明明白白,毫不遮拦。真是个……不在乎自身弱点的人呢。
“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何要在此摆渡?”
即墨蒙上了眼,栩洢就瞧不见那蒙了雾气的眸子。却也不知,那眸子是否还看的见她。
“你可知这渡口叫什么名字?”
“夙缘。”
栩洢点头道:“不错,这渡口叫夙缘,你可知这渡口也叫姻缘渡?”
即墨顿了顿,再道:“姑娘在此是为寻一方良人?”
“正是。”栩洢道:“或许也只是一个消遣,三年,我未曾遇见我喜欢的人。我想,我没有再摆渡的必要了。摆渡红尘,能牵谁的手。”
即墨似是深思,不再开口。对着栩洢的直白洒脱却也没有评价。
栩洢偶尔会望望即墨的反应,可即墨就像一个雕塑,不动不响,不作反应。
船顺着水行的并不快,栩洢也没有要跳船试上一试的冲动。即墨视力不行,她还指望一个半瞎子可以圆了自己的心愿么?
这是个理由,但更或许,她不想这么一个出尘的人儿落到水里,狼狈了一身衣裳。
舒了口气,栩洢起身向船尾走去。这船,让它自己漂,还真不知道要漂到什么时候了。她做的第一桩生意,权当挣点盘缠吧。
就这样僵着,也着实无聊,不如找点事做来的舒服。
他们只是初见,有这么些话也着实难得了。
船靠岸的时候,天已泛黑。即墨还是撑着那把油纸伞,给了栩洢一张银票,便上岸走了。
栩洢望着那身影,脑子里突然冒了个念头。那即墨皮肤那样白皙,是不是撑伞护出来的。又骂了自己一句:尽想些有的没的。
也不管即墨给的银票是多大面值,扔了船篙准备走人了。
若能重见,再写过好了。
希望如那一句话,望能重见。
一个月,眨眼间,还是很快的。
耳濡目染,栩洢也知道了不少事迹。统统是关于即墨的。
比如即墨公子耳目聪慧,比如即墨世家如何富丽堂皇,比如那人中龙凤的即墨公子为何眼瞎……
且就第三个好好拿出来说道说道吧。
那即墨自打出生便又眼疾,并非完全看不见,只是视力上有障碍,看不清。大了以后,便习惯用布条蒙着自己的双眼出门,耳力极好,五感更甚,记忆力最是惊人,多数情况下自然用不到一双眼睛。
栩洢对这些不感兴趣,越是有名头有势力的人,她都不感兴趣。
出了夙缘渡,孤身行走江湖,也走不出些什么门道。干脆到了个大城,买了一处地方,请人搭了个擂台,再花钱请了个文人墨客写了条横幅拉在擂台上头。
鲜艳的横幅,上面八个笔墨大字:比武招亲,文武皆可。
栩洢去置了件衣裳,请老姑娘化了个淡妆,一派闲淡的坐在擂台上头。
还请了专人维护现场秩序,她自己丝毫不操心。
这一切要花费的银两,全是即墨留的那张银票,美名其曰:摆渡费。
不凭背后势力,单凭眼前美貌,还是有不少人上擂的。
无外乎清雅秀气的被莽夫打下去,莽夫又被人舞文弄墨的比了下去。栩洢看着,竟无趣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台上还在打,笔墨费了不少,毛笔也废了不少,地上七七八八还散落着各种兵器。台上的两个人,一手挑着毛笔,一手提着兵器,脸上画了墨水,身上黑斑一块块的,好不滑稽。
想是从文斗到武,斗了许久了。
栩洢撑着头,望向那无趣的两人,绣花拳棉花腿,哪有点打架的样子?
“你们俩这般有默契,过来应什么擂,找什么亲,不如凑做一对,岂不省事?”扫了那二人一眼,对着自己花钱雇来的人道:“轰下去,将现场清理干净。我累了,明天继续。”
其实不是觉得累,只是觉得今天来的人,好生无趣。看看明天如何再说。
第二日,没有上眼的。第三日,没有满意的。第四日,也没有让栩洢提的起兴趣的。
一直到了第十日,才来了个让栩洢颇有点感觉的人,只是这人,却让栩洢一阵无奈。
一身白衣站在场上的那人,无剑无刀无兵器,无笔无墨无表现,却结结实实没有一个人敢上擂。丝带蒙着眼,就撑着一把纸伞站在那,气场就强的所有人不敢应擂?
栩洢扶额一阵头疼。这即墨老兄,到底让不让她寻得良人了?
“即墨兄。”栩洢上前,拱手一笑道。
即墨嘴角浅笑,张口道:“又见了?”
栩洢客气道:“几日未见,过的可好?”将话反问了回去。
栩洢知道即墨只是看不清,不是瞧不见,态度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还好。”将脸撇开,栩洢这才看见即墨脸上一道伤口,像是剑气划出来的。伸手欲摸,到半路的手硬生生的给拔了回来,咬了自己一口。
即墨似是打量了周围一番,转回来看到栩洢的动作时,轻笑出声。后才道:“你用我给你的钱,办了擂台,比武招亲?”
“是,改天把钱还你。”栩洢吸了口气,刚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舌头还隐隐作痛。“即墨兄还有事儿嘛?没事可以下去了喔。”
即墨偏着头往后看了看,抬头又看了看横幅:“比武招亲?”
“是。”栩洢应。
“文武皆可?”
“是。”栩洢再应。
“都可以参加?”
栩洢顿了顿,似乎猜到了即墨的来意。
“嗯?”
“啊?是,都可以参加。”栩洢顿时傻眼了。
“喔……即墨世家大公子即墨,打擂。”即墨声音依旧清润,不高不低,却可以让全场听得见。
场下哗然,一片惊讶之声。
纵然认出了即墨的人也不免的惊愕。即墨世家大公子即墨,是唯一一个以姓作名的公子,也是最奇异出众的一个,未有婚约,却在这里扬言要参加她人的比武招亲。
最过惊诧的莫过于栩洢,虽然栩洢猜到了即墨的用意,却还是被震惊到了。她不想与即墨有太多交集,更无论说即墨来打擂。
世人皆知,大世家的富贵生活是好的。可她栩洢不想,不想与这种世家公子有任何交集。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到处流浪,只为寻一个平凡良人的地步。
“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我会告诉你,我的原由。”
栩洢的话统统押回了肚子里,也不晓得要怎么开口了。
即墨转身,对着台下骚动的众人道:“可有人要与我一争?”撑着油纸伞,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却没人瞧得见那双眼睛。
许多人都知道,即墨世家的人,从来不是温柔如水的人。只有那即墨大公子,带人客气有礼,宛如一汪清水。
无人相争,反而出了起哄的人。
有人叫叫嚷嚷的让栩洢答应,有人轰轰烈烈拉起了为即墨打气的阵仗。
即墨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总是众人看不见眼,却能从那微翘的嘴角望见即墨公子的好心情。哄叫的便更起劲。
即墨偏头向后问栩洢:“这,算不算我赢了?”
栩洢望着台下,一阵无奈。她知道这种世家公子的人气一向很高,她也知道即墨家的即墨公子人气异常的高,这台下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她会就这么认了么?不会的。她是栩洢,她不习惯这些世家之人。
“既是比武招亲,那赢了我才能作数。”抬头望着即墨,却看不见即墨的眼。
“你要与我打?”即墨发问。
“不然呢?”栩洢不怯。
即墨嘴角的笑没了,唇抿着,犹豫了会儿才道:“那算我输吧。你不愿嫁我,我不逼你。”
还是那好听的声音,却听得栩洢一阵郁闷。
“你怎么能这样,上来打擂,又不与我打。”
“你不愿嫁我,我与你有什么好打的?”
栩洢吃了瘪,一阵气结。“你不打赢我,我怎么同意嫁你?”
即墨歪头沉思,又道:“我赢了你,你就同意嫁我?那还是算我输吧,你若愿嫁我,我就更不应该跟你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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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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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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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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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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