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嫙二人已被众人牵制着到了城门外。
影嫙身上多处负伤,那黑衣人,断了一条腿,却依旧撑在影嫙身边。
影嫙挥剑已经不怎么灵活了。这群人针对的是他的双手双脚,并无意杀他。却当真让他们废了自己的双手双脚?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影嫙记得东方晓得命令,废去自己的双手双脚,对身边的人,下的可是杀。
这些人对这个帮自己的人是不会留情的。
影嫙抬头看向城楼上的众人,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司徒惑,那眼里的,是心痛么?
眸子里都是血,影嫙看不清了。
“不要再打了,你走啊!”影嫙听到了司徒惑的喊声,却也当听不清了。
“走啊!”谁在喊?好像很多人。
影嫙没空去研究了。
“我替你挡着,你走!”声音很近,谁呢?
影嫙看到城墙底下,枯树旁边的黎枂,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厮杀,不言不语。
出神间身上便又多了很多血淋淋的口子。xǐυmь.℃òm
看了眼离自己不愿还在死撑的人,知道撑不下去了。
望向司徒惑,隔得太远却看不清那张脸。
我不够强大,我护不了身边的人,我救不了人救不了己,我连仇,都报不了。
“不要打了。”影嫙垂着沾满血的剑,喃喃道。
靠近他的几人停手了,帮他的那方却还在血拼。
“不要打了!”提高了声音,影嫙喊了出来。
停了,所有人都停了。那黑衣人拖着腿走到影嫙边上,很是不解。
“我认输,随你们处置,放他一条生路。”影嫙抬头看着那群杀手,没有一丝怯懦。“但求一命,换一命。”
“主母说,废去你的双手双脚。”
影嫙放下剑,不再挣扎。
那黑衣人被几人用剑架着,也无力反抗了,只是心中暗叹影嫙太傻。
沾血的剑透着寒光,影嫙耳边又听到了声音。
抬头看见的是城墙上被人拦着的司徒惑,耳边还有那撕心裂肺的不要。
不要……不要……
同上次跳崖前一样的声音。
够了,这就够了,至少有个人是舍不得她的,有个人是会心疼她的。
膝盖扣上冰冷的地面,影嫙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过程很快,也没有多痛。但双手双脚,却已经废掉了。
“判城之徒,不可不诛!”
影嫙已经无心管周围的事情了,只是这一句话,却惊的抬起了头。
怔怔的看着那黑衣人一瓶药被灌下去,才明白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抬头看上城楼,人群也都三三两两的消失了。
人也都退回城里去了,只留了影嫙二人。
“你怎么这么,傻?”黑衣人蹲在影嫙边上,看着影嫙跪在地上。
影嫙看着他,看着他的笑脸,愈发的觉得眼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黑衣人笑了,连带着脸上的血笑的有些恐怖。“或许吧。”
扶着影嫙坐下来,二人背靠背坐着,那黑衣人才又开口。“你可还记得,尚孓府那场婚礼?”强隐的咳嗽,影嫙通过二人靠着的背却感受的到。
影嫙想了想,那天与它解除的人并不多。
“你是那个,与我吵架的人?”影嫙声音里带着些吃惊。
“我叫……花荣……”
影嫙回忆着那天的场面,二人争执着谁有病,一个富家少爷的样子,一个市井无赖的泼皮,当真好笑。“怕你不是吃米长大的。”
背后一阵轻笑。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雪。”
影嫙靠着花荣的背,看着满天的白,也不禁一声感叹。“是啊,那么美……”
“不要再……任性了……”
再没有声音了,背后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影嫙几乎要哭出声来。
眼泪混着血往下掉,被风吹的冰凉凉的。
木颜死了……花荣死了……自己连仇都报不了。
她留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干脆。
影嫙手废了,提不起剑,靠着手肘爬到地上的药瓶边上,嘴衔着药瓶将剩下的半瓶药粉吞了下去。
影嫙这才看见花荣的脸,带着笑容的,不愿让自己看见的脸,满是血痕,沾满鲜血,这便是这药的作用么?
影嫙躺在地上,笑着闭上了眼。
死吧死吧。死了就都好了。
死了,就好了……
两年后,雪忆城那一次也还依旧是书馆茶馆偶尔会提起的话题。
说那一战多么惊天动地,说那一战那白沂一人是多么的有骨气有本事,说东方笑如何如何心狠手辣,说某些人怎样怎样的肝肠寸断。
说白沂如不毁定是一世枭雄,说谙雨竹箫江湖神医自甘为断袖,保白沂反东方,说竹箫肝肠寸断几欲跳楼……
都是说说而已,讲的人当故事讲的唾沫横飞,听的人也便当故事听了。
有人猜测白沂逃了,也有人说白沂死了,有人说白沂被救了,有人说白沂暗中被杀了。
白沂身价在江湖人气暴增,但奈何只能是个故事了,再也没人见过白沂这个人。
梅雨时节,雨终是连绵不绝的,茶馆里依旧聚集了许多听书的。
一玄衣人撑着伞进了茶馆,递了锭银子,问了句“今天讲的是什么?”
“讲年前这江湖动荡。”那说书人回了一句,那撑伞的少年便走了。
说书人开讲了不多时,角落里那桌多了个红衣的公子,手伸在窗外接着雨水,听说书人说书当做消遣。
对面坐了个玄衣人,似乎在说什么。
说的无外乎是这两年的江湖,和半年前的武林大会。
江湖上又兴起了什么什么帮派,乞丐有了头脑建了丐帮,武林大会打得怎么个精彩绝伦,盟主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夺了去。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那新任盟主说来也奇,不知是男是女,连面都没露,就将这位子抢了去,当真是了不得。”话语间佩服流露。
这新任武林盟主确实是个秘密,哪怕你消息再灵通,也查不出他是谁。
那红衣公子手撑着头,无聊的望着窗外,对说书人讲的提不起任何兴趣。
“对那新武林盟主唯一知道的就是——”说书人拉长了调子,刻意卖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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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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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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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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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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