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栒状山乃在海外又三百里,飞鸟难渡之所。岛屿间终年迷雾,多有异兽出没”。
刘政没好气对着珈泽婴抱怨道:“你和横霜君千里迢迢去那里,必然是去办事的。加之来回路上的时间,估计最快也要月余”。
珈泽婴被刘政都反应弄得微微发愣,他也跟着坐起了身将刘政重新搂进怀里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恼了起来”?
刘政微微挣扎,不让珈泽婴继续搂着自己,瓮声瓮气负气道:“说了不会让我再等了,可是依然诸多借口的拖延时间”。
刘政用力的推开珈泽婴,眼眶微红的盯着对方:“你若是不愿,又何必一而再的诓骗我”。
珈泽婴哭笑不得,他轻轻揉着刘政的脸颊,耐心的解释着:“哪里会不愿,本君巴不得明早就能和光武君洞房花烛”。
见刘政依然不理自己,珈泽婴弯下腰低着头凑的离刘政更近了一些,继续哄着:“一来是我不想准备的更充分些,光武君才人皇血脉,人间至尊,只有一场精心准备的盛大婚礼才配的上嘛”。
“人间至尊”、“盛大的婚礼”,刘政听到这些词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他别过头,没让珈泽婴看到。
“二来嘛,我也是想尽快治好翩翩”。
珈泽婴再次伸出手臂,将闹脾气的爱人拉进怀中:“你不想让一个正常的翩翩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刘政这次没有再挣扎,他低着头似乎在酝酿什么。
片刻后,刘政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你去栒状山的时日里,我去趟随州”。
珈泽婴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那句“我不许”差点脱口而出。
“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去安排和处理”,刘政见珈泽婴迟迟没有反应,语气便又不悦了起来。
“阿坤和谨言失踪了这么久,我回来后,于情于理也应该去黄炎宗看看的”。
刘政重重的叹了一口:“我在这世间无亲无故,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朋友。谨言、阿坤、甚至思逸师兄,如今都……都……”。
刘政有些哽咽,竟有些再也说不下去的意味。
眼见刘政一会发脾气一会伤心,珈泽婴既心疼又扼腕。他抬起手摸了摸刘政的头,柔声答应道:“好,你想去哪里就去,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想怎样便怎样,然后乖乖在姑射山等我回来”。
刘政突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珈泽婴,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他勾起嘴角:“我想怎样就怎样吗?那如果我说,我想在大婚当日看承影君穿凤冠霞帔呢”?
珈泽婴微微一愣,继而眼底涌上一抹艳丽华贵的红色,那是当年少昊盛装所穿的凤冠霞帔。彼时的天帝至尊,为了心爱的人族男子,心甘情愿的折下了自己的无上尊贵,退让妥协到愿以凤冠霞帔下嫁。
遮天蔽日的大片红色印的珈泽婴满目通红,他似乎又听见了来自远古的那天崩地裂的撞击声。分崩离析的天梯之下,一袭血色嫁衣迎着雷霆万钧而上,然后猝然自天边坠落而下,永无止境的向下。
珈泽婴胸口闷痛,喉咙哽咽,双眸不知何时漫上了一层雾气。他轻轻的揽过刘政的肩膀,脸颊轻蹭着刘政脖颈随意散落的青丝,呢喃出一个:“好”。
刘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珈泽婴后脑勺:“到时候我再去一趟皇城,将你的封号添加到皇室的宗谱玉碟上去”。
珈泽婴低低的笑出声:“封号?什么封号?莫不是什么“贵”、“淑”、“贤”、“德”吧”?
“贵淑贤德寓意固然好,可是却不免俗气了些,怕是配不上超凡脱俗的承影仙君”。刘政眯着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后道:“古往今来皇后封号的最高殊荣,便是摘取帝号中的字赐予”。
珈泽婴抬起头,暇整以待的看着刘政,一副乖巧的模样等着自己的封号。
刘政勾起珈泽婴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卿之美貌足以使乾坤失色,便赐封号乾光吧”。
“乾光”二字一出,珈泽婴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白皙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半晌后,珈泽婴挤出一个十分尴尬的笑,他转过头讪讪道:“换一个吧,我不喜欢这个封号”。
“为何”?刘政似乎很满意这个封号,他自言自语的念了几遍:“乾光……乾光……”。m.χIùmЬ.CǒM
“我不喜欢”,珈泽婴豁然起身下了床。片刻后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此时的失态对于刘政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转过身对刘政抱歉了笑了笑:“我……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要跟兄长说,我去宜室一趟,你先休息吧”。
刘政看着珈泽婴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原本含笑眼里的眼睛也陡然冷了下去。
“果然人心里有鬼呐就会心虚”,刘政慢慢的后仰在床头,盘算着等珈泽婴走后自己的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
珈泽婴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后并没有去找珈琮元,夜深人静他也不可能去找珈琮元。刚刚只是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好让自己暂时离开。
珈泽婴有些颓然的漫无目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听到那一句和“乾荒”发音相似的“乾光”时,那憋闷到要爆炸的感受是为什么。
阿政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他的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独自心虚,烛光斧影,杯弓蛇影。
珈泽婴随便在外面转了两圈,整理好心情后便回去了。当他轻轻的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爱人沉静的睡颜,那一刻珈泽婴只觉得心中所有烦乱的心绪被瞬间抹平。
往事暗沉不可追,我们只活在当下。
翌日清晨,珈泽婴和珈琮元带着翩翩往东去往栒状山。刘政则告知了江月璃,自己要去随州和黄炎宗待一段时间。
江月璃便连忙拉着刘政选了几个礼服的花式,以及敲定了糕点种类。量体裁衣时,刘政悄悄的附在江月璃的耳边告诉她:“师尊的礼服,做凤冠霞帔”。
江月璃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她张着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良久后,一副懊恼的模样捶胸顿足:“我这是又站反了吗?为什么我磕的Cp每次都站反?当年锦年和忘尘也就算了,好不容易以为有个师尊攻,原来还是反了吗?这就是师尊永不可逆的宿命吗”?
刘政看着江月璃痛心疾首的胡言乱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夫人,你……没事吧”?
江月璃苦笑:“我没事,只是儿媳妇突然变女婿,没什么大不了的。逆cp又不是拆cp,我能扛得住,我可以的”。
刘政依然没听懂江月璃的话,只是腼腆的笑了笑。
江月璃正准备再打趣刘政几句,突然又猛的想到了什么一般对刘政说:“对了,药王谷的沈裴枫走前让我给你捎句话”。
刘政疑惑。
“他让我告诉你:既有神仙眷侣,便请君上勿惹凡心”。
江月璃贼兮兮的凑到刘政旁边咬耳朵:“我怎么感觉沈裴枫这话,像在暗示你是个海王渣男,玩弄了他的感情一般”。
刘政和江月璃相处多年,对于江月璃那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有一些还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比如“海王”和“渣男”这两个词的意思,刘政就知道所指为何。
“夫人莫开玩笑,我同药王谷的少谷主从未见过”。刘政看着一脸吃瓜的江月璃,无奈道:“更妄论什么负心了”。
江月璃“噗嗤”一笑,拍了拍刘政的背叮嘱道:“知道了知道了,早去早回,注意身体,回来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刘政颔首,对着江月璃行礼告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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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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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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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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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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