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格桑的青鸾鸟对我倒是向来十分尊敬,恭敬的叫着殿下如实的回答我:“前几日来了几位客人,说是丹朱大人的老友,这几日总是把酒言欢直至醉眠。故才大人几日未曾去见殿下,让殿下担忧了”。
“我担忧个屁,他喝死了最好”。
我对着格桑没好气道:“没有了你家大人的骚扰,我这几日清净极了,好不快活”。
格桑看着我骂丹朱却也不恼,只是捂嘴偷笑。
“你笑个屁”,格桑看我一脸恼怒笑意却愈发深了。
“滚滚滚……”,我心里莫名有些别扭,对着格桑摆了摆手,“我看到你们就烦”。
可能是我那几日实在闲得无聊,我打发走格桑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摸去了丹朱的府宅。我想着故意当着他朋友的面,去整一整他,应该会十分的快意。
还因为我很好奇,朋友到底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过朋友,我只是想看看“朋友”这个陌生的东西。
可当我刚翻上围墙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却猛然看到丹朱和两个陌生人坐在院子里,三人的目光正齐刷刷的聚集在我身上。我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正准备原路跳回去。xǐυmь.℃òm
可没想到丹朱看骑在墙头的我,却厚颜无耻的跟朋友笑眯眯的指着我说:“这便是我那小娘子,往日里就粘人的紧,一时片刻见不到我就不行。这不,我陪了你们几日,他忍不住了”。
我气得差点没直接摔下去。
第一次见到丹朱,是他将我从雪崩里刨了出来。到时候我已经在那冰天雪地的昆仑不知道独自过了多久,直到记不清的第几次天雷将我彻底劈晕了过去。
彼时,我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分外好看的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好人。那似乎也是我第一次开始有了神智,第一次有了善恶喜恶的情绪。
可是醒来后的我渐渐明白,以貌取人的我错的有多么离谱。
“你爹把你卖给我了”。丹朱看着苏醒的我,翘着二郎腿坐在床的对面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你这也太难看了些吧”,丹朱嫌弃的皱了皱眉,继续道:“乌漆墨黑的不说,还斑秃的厉害”。
丹朱就是这样一个嘴欠的人,完全不管当时作为孩子的我,心理能力到底有多脆弱。
丹朱走到我旁边坐下,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火红的珠子。火珠顺着咽喉进入肺腑,遍体的寒气似乎立刻被冲散了。我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见丹朱说:“你吃了我的火灵珠可就是欠了我的债了”。
我现在抠出来还来得及吗?
丹朱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欠揍的凑过来笑眯眯道:“现在抠出来也晚了,我将你从雪里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你吃过一颗了”。
我垂头丧气,丹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可不养闲人,你得干点活,知道吗”?
我就这样暂时被将养在丹朱这里,迷迷糊糊间,我渐渐开始记起了和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我是谁,丹朱是谁。
刚开始的时候,有次一位迷糊的下人误将在院子里晒太阳睡着的我抱去了柴房,和一群高原鸡关在了一起。等丹朱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打输了架,被一只趾高气扬大公鸡压在身下。
“放肆”,丹朱对着下属黑了脸。当晚,我就吃到了一锅大盘鸡。
我敲着碗问丹朱,这是不是就是今天打我那个家伙。丹朱只是坏笑,没有回答。
“所以,你到底要我干什么活”?我泄愤般的啃着鸡腿,想着今天它踩在脚下的窝囊气。
“让你下蛋呀”,丹朱贱兮兮的瞥了我一眼,而后龇牙咧嘴的吓唬我:“否则我没蛋吃就吃你”。
彼时的我心智刚开,被他凶狠恶煞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鸡腿都掉在了地上,一个劲的保证着:“我下,我下,我给你下蛋……别吃我,你别吃我……呜呜……”。
现在想来真是耻辱,丹朱那个有病的,我乃是一只公孔雀,下什么蛋?感情他就是欺我当年心智刚开,吓唬我玩的。
真是……有病……
渐渐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的雷劫竟然都没有了。不知为何,以前经常来袭的天雷突然就跟我和解了。更奇怪的是,我的修为风一般的狂涨,一日千里的增进。直到整个昆仑山上,再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包括丹朱。
可是他却还是总是喜欢招惹我,碍于情面和我愈发长大,我开始明白这位神将的身份,无论我有多生气,终究是不能真的打死他的。
丹朱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于是他肆无忌惮的在口舌之快上占我便宜。
再后来,如意,我的弟弟也被送了过来。
我看着混沌懵懂的弟弟,主动离开了丹朱的府宅。我在后山开辟了一个小院,搭了一座简陋的木屋。
我知道我的弟弟会有怎样的破坏力,也很清楚届时那些随时降下的天雷会给他身边的人带来什么,所以我带走了我的弟弟。
这世间,只有我和他是同病相怜的。
如意很乖,他喜欢缩小自己的原身趴在我的双腿上,呼呼大睡。我抚摸着他的金羽,还好,我的弟弟没有一生下来就遭业火焚身。
丹朱曾告诉我,我和如意的雷劫是因为我们落地便是明王境。所以原本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雷劫悉数到来,天道并不在意我们只是襁褓中的孩子,天道无情,它没有丝毫的怜悯。
我开始怨恨,为什么我的父母造成了我这样一个怪物还不够,还要再让如意经历我的那些痛苦?
一个意外让我发现了丹朱布在我木屋上方的阵法,可当我气势汹汹的跑去准备揍他一顿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他满身伤痕的在冰泉里调息。
格桑站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埋怨着:“丹朱大人也太逞强了,之前为宣殿下挡过雷劫的伤势还没有好。如今还敢去为如意殿下再挡天雷,也不怕自己这幅老骨头真的就此散了架”。
丹朱还是笑的那样肆无忌惮,他任由下属熟络,而后小声的为自己辩解道:“哪家姐夫不得背着小舅子负重前行?这不阿宣还没给我下蛋呢,我可得巴结着点小舅子”。
格桑没好气的将手中的天才地宝一股脑的扔进冰泉中,嘟囔着:“您不管好自己这张嘴,宣殿下一辈子也不会给您下蛋的”。
“哎?你以为我没听见你咒我呐”?丹朱不满的翻了身,随即扯动了背部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我呆呆的站在一块巨石的后面,心一瞬间被揪了起来,有种陌生又激烈的情绪瞬间将我的心口塞满。很涨,很涨很涨,涨的我心口快炸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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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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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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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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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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