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这摊血渍的主人,如同最肮脏的垃圾一样被随意的丢弃在墙角的地面上。就像最脏的布娃娃,就像引线全断的木偶,就像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少昊再次醒来是被喧闹的喊叫声和兵器的碰撞声惊醒的,他转了转现在他唯一还能动的眼珠,试着弯曲了几下手指,想找回一些身体的控制感。
“天帝……天帝你在哪”?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心急如焚又怒火中烧,只听着就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人现在该是怎样的着急。
少昊却是置若罔闻的在地上像条蠕虫一样艰难爬行,沾满血污的衣服下摆在地上拖出了一道粘稠的血痕,刺目又惨烈。
少昊一身冷汗的用手爬行蠕动,拖着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下半身终于来到墙的另一侧。少昊的下颚骨已被卸下,他连想缓口气的动作都无法实现,只能任由那破裂红肿的舌头在无法闭合的口腔中,不受控制的流着口水。
“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却在外面纷繁嘈杂的环境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少昊扣开了墙上的暗格,在里面捧出了一个建木盒子。少昊双手无法自抑的不停颤抖,他试了很多次才打开盒子的搭扣。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少昊原本颤抖的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几乎无法抓握住任何东西了。
少昊用左手死死的摁住右手,费力的拨动盒子里面的东西。一副卷轴在最上方挡住了下面的东西,让少昊无法取出自己想要的。
尝试多次无果,又听见外面呼喊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近。少昊闭上了双眼,狠狠的的用左手拽着右手的手腕,将那副最上面的卷轴挑开。
卷轴从盒子中被挑出来,摔在地上滚了很远,直到彻底被打开摊平。
那是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孩子站在旷野中,眼神睥睨天下。
卷轴的下面写着龙飞凤舞四行金字:若水之滨初见乾荒,命中已定。此生挚爱,永不离弃”。
曾经亲手一笔一划描摹的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写下的情话,如今却成了莫大的讽刺和笑话。
少昊没有看那副自己曾经无比珍视的卷轴一眼,他冒着冷汗忍着不可名状的剧痛,在盒子中又挑出了一根金光灿灿的比翼鸟发簪。
看着那金簪,少昊的眼中竟然迸发了一丝欣喜的激动。他双手握住那根落在地上的发簪,仿佛溺水之人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的,如释重负的笑了。
他的笑如今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只有破风箱一样难听的漏风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少昊诡异的趴下几次,又撑起身子,仿佛在用自己的身体丈量着什么。
如此反复多次后,少昊将金簪倒转过来,簪尖朝上。宛若珍宝一样将它抵在地面上,双手紧握。
然后,少昊毫不犹豫的用尽所有的最后力气,向着前方扑倒下去。
一路血战好不容易推进到内殿的奎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全身血污,蓬头垢面,残败不堪的人,以一个十分扭曲又诡异的姿势向地面趴倒而去。
瞬间利器贯穿血肉的的声音响起,在那人胸口渗出大片血迹的同时。那原本肮脏躯体却突然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一只硕大的金乌凭空出现了。xiumb.com
可那只高傲金乌却是低着头,繁复浓密又美丽的冠羽扫在地上,沾满了本不该有的尘埃。金乌微微睁开眼眸看了奎刚一眼,那是心死如灰,肝肠寸断的决绝一眼。
“不……不要……”。奎刚疯了一般的想要扑过去阻止一些什么。可是他刚迈动一步,那只金乌却已砰然炸裂,化作了满天的金色光雨,散漫四射,满天飞舞。
待刘政幽幽转醒,抬眼便见窗外樱花妖妖灼灼的迎风摇摆着,粉白粉红的花瓣儿层峦叠嶂争相怒放。微风轻拂,娇嫩的花瓣儿颤颤巍巍落下,飘飞四处,落英缤纷。
大梦三生一场空,了却浮生断魂事。
“阿政,你醒了吗”?珈思逸紧张的看着刘政,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刘政将头转过头看着珈思逸,眼角有一行清泪划过。
“难怪典籍上关于少昊的记录都语焉不详,最终归处更是成谜”。
“原来……他死的……竟然那样……没有尊严”。
刘政回忆起那无间地狱一般种种,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冻的发疼,心口更像是被钝刀子在割,闷疼的让人窒息。
珈思逸坐在床边看着怅然若失的刘政,神色变了几变,而后他站起身,单膝跪在地上。
珈思逸双眼含满了泪水,抬头看着刘政,虔诚又坚定的说道:“日月山川仍在,海河江湖还存,你的尊严就在”。
原本心灰意冷的刘政心尖猛然一颤,他猛然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床边跪着的珈思逸。
珈思逸迎着刘政震惊的目光,坚定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柔情,“不容践踏,永不消失”。
刘政睁大着眼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胸前的衣襟已被打湿。刘政的心里酸涩得厉害,那琥珀色的眼眸泛上一层浓浓的水雾,他透过这雾气看着眼前的人,似乎穿过了几千年的漫长时光,看到另外一个人。
刘政从前无法理解珈思逸有时看着自己那样专注的目光,此刻开始有一点明白了。明白了那隔着千山万水,懵懵懂懂的期待和热切。
刘政嘴唇发抖,呼之欲出的那个名字死死的咬在牙关。仿佛那是什么不能被突破的禁制,否则就会非常可怕的东西跑出来。
刘政闭上双眼,努力的平息了很久,嘶哑的开口道:“我是刘政,不是……不是……”。
“我知道”,珈思逸站起来坐在床边,将发抖的刘政抱在了怀里。
“我知道你是阿政,我是……你的思逸师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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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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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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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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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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