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史双手交叠抬过头顶,做了一个顶礼的姿势,恭敬的说道:“陛下天恩,特命皇子们前来为秦将军跪灵”。
那男子嗤笑一声,浑然不顾尊卑礼仪一般走到众位皇子面前,一个个细细的打量着。
“陛下可真是天恩浩荡啊”,他阴阳怪气的说着:“除了还不会走路的几位皇子,其他的竟然全数在这了。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驾崩了呢?”
“你闭嘴”,秦御史听到如此大逆之言,立马站起身大声呵斥。
那男子似乎并不恼怒,他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棺木前方的牌位,继而冷笑了起来:“自古以来,文成武将的谥号不过都是一二字而已。”
男子突然目如猎鹰饿狼一般的回过头,盯着秦御史的眼睛,讥讽道:“这十六字的谥号,到底何人配享,这满屋子的饱学之士难道都不知道吗”?
薄瑾言和刘政闻言皆是一惊,互相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四人所处的位置在棺木后方,还真的未曾看到棺木前方的牌位,更不知道那一方牌位之上,竟然写着十六字的谥号。m.χIùmЬ.CǒM
轩辕坤见他二人神色有异,好奇的问道:“这十六个字,是太多了吗”?
刘政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薄谨言打断道:“秦青也算是看着宣帝长大的,又耗尽心血辅助他半生。他对她有孺慕之情,将她视作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仿佛是为了验证薄谨言的话,只见那秦御史脸色涨红的吼道:“陛下敬重秦将军,又感念将军一生操劳,以母仪之尊为其上谥号,有何不可?这是将军莫大的哀荣。”
那男子听罢竟然直接将那牌位拿在了手上掂了几下,“到底是母仪陛下呢?还是母仪天下啊?”
秦御史终于暴怒,他大声的怒骂道:“你够了。”
秦御史已然怒不可遏,他走到那男子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牌位,声音发抖的说着:“你若要发疯说些胡言乱语,也不要在此时在此地说这些污言秽语,脏了将军的清净”。
轩辕坤一头雾水,他对着自己旁边的珈泽婴又问了一句:“这字多,到底有什么问题”?
珈泽婴微微一笑,淡定的说道:“依照礼制,唯有皇后和太后,才可以用十六个的谥号”。
轩辕坤“哦”了一声,然后又自顾自的嘀咕:“那么小的一块木牌,竟然写了那么多字,那字得多小啊?”
刘政一直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男人,他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冷嘲热讽,仿佛砸场子一般的胡闹。说话更是放肆,简直口不择言到几乎大逆不道的地步。
“陛下驾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响亮的通报之声,让灵堂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透着一丝丝憋闷的气息。
刘洵有些憔悴的走了进来,摆了摆手对着跪地呼万岁的人群让他们免礼。他一直只直视着眼前的男子,语气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周将军,你乃镇守边疆的将领,无召令私自入京已是大罪。不过孤念在你……”。刘洵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含着无比刻毒的味道继续道:“孤念在你丧母之痛,可以酌情”。
那一直阴阳怪气的男子在听到“丧母之痛”四个字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如同随时要出鞘的利刃一般,眼神锋利的让人觉得生理上感觉到了疼痛。
刘洵偏过头看了看男子身后的棺木,眼神暗淡了下来。他走到棺木之前,将牌位从秦御史的手中拿过来,端正的放置好。
然后刘洵侧过身凑在那男子的耳边说了句:“我答应了她,此番放过你,你以后好自为之”。
男子意味深长的笑着凑在刘洵耳边低语:“陛下就不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吗”?
刘洵后退了半步,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爽朗的笑道:“你我君臣如父子,孤盼望着日后能和将军父慈子孝呢”。
“将军既然千里迢迢来了皇城奔丧,那祭拜完母亲之后就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吧”。刘洵收回了刚刚拍男子肩膀的手,接过旁边的内侍递来的绢布,毫不掩饰嫌弃的擦了擦手。
“南疆诸事,将军日后不必费心了,好生在家丁忧吧”。刘洵说完便离开了灵堂,众人又是跪地高呼万岁的送别。
而在一片万岁呼声中,棺木之后的四人,都听到了那男子用力磨着后槽牙的声音。
片刻后,那男子转过身竟然朝着内堂走去。秦御史见状,小声吩咐了旁边一位家丁几句,那家丁便跟着男子一起去了内堂。
珈泽婴看着闹剧过后又安静下来的灵堂,默默的走到秦青棺木旁边。承影仙君眉心金色亮起,繁复庄严的往生咒开始从他的口中潺潺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珈泽婴化神之能,灵力斐然。不多一会那棺木之中就有碎如星光的亮点溢出,渐渐拼凑出一个女子的摸样。
那是秦青的魂魄,是被珈泽婴祝祷洗涤之后最纯净的灵魂。这样至纯至净的魂魄,去彼岸往生的时候一定会轻盈顺遂,来世必能投生于一个好人家,幸福的过一生。
只不过她会忘记前世的一切,她也不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女将军。她会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从灵魂到记忆,都会是一个全新的她。前程往事再也和她无关,爱恨全部一笔勾销,往事终了,彼岸托生。
仪式完成之后离去的四人,并没有看到那男子换了孝服出来之后的所作所为。
应该说,他们都没有看到那男子如何打开了棺木,将棺中那一具连灵魂都已离开的尸体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割掉自己的一缕头发,放置在了秦青的殓服中。又温柔的割下秦青的一缕青丝,贴身放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
刚刚想尽办法支开众人的秦御史,回到灵堂就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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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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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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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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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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