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眼里,他选择了一条最笨、来钱最慢的路。
要是他真选了地产,那么现在阮家便也和唐家差不多近况。
“一代人打江山,二代人坐江山。唐叔叔生意不顺,儿女们又不听话,在外吃喝玩乐,在家争权斗法,他也是灰了心,干脆结束生意,到国外过几年安生日子。生日宴会那天,他是嫉妒我,有个听话会念书的女儿,又有一个能够撑得起家业的女婿。”
池塘里的红鲤见人影过来,立即围拢起来,凑在一起还以为有人投食。
青渊心底甜蜜,低着头嘴角扬起一丝不察微笑。
“别以为家族企业风光,其实最可怜,没有政策,没有优待,做一点事情公商税法检都来掐脖子,要卡要拿。回过头来看,爸爸很感谢振东,如果没有他这几年踏踏实实的付出和努力,就没有阮式的今天。”
青渊安静的听着。
“很多时候,男人也是身不由己的苦,青渊,你要体谅振东的不易。”
……………………………………………
阮次山和青渊散完步,回到屋里吃早饭。
青渊有些孕吐,早饭是南瓜奶油干酪蛋糕和橘汁水。阮次山,阮玉英和赵奇霞吃的则是典型中式早餐,皮蛋瘦肉粥,油条,小笼包,鸡蛋等。
"阮次山吃了一半突然问对面坐着的妹妹阮玉英道:“听说,立哲最近和何家三姑娘走得挺近的?他们两人在谈恋爱吗?”
青渊喉头一梗,差点被柔滑的南瓜奶油噎住。
何家三姑娘,何筱音?
阮玉英显然也是被问住,半晌才不自然点点头,好半天才回答:"嗯,嗯……那还有什么假,他这么大也到该恋爱的时候。而且他最近忙着看书准备考公务员。”m.xiumb.com
阮次山皱眉的说:"那我怎么听说,他在检阳的时候和一个女孩子同居!"
"怎么会?不可能!”
说这句话的不是阮玉英,而是青渊。
大家均好奇地望着她。
现在都什么年代,年轻人处男女朋友很正常。她凭什么一口咬定阮立哲没有,况且阮立哲又是出名浪荡。
青渊舔了舔嘴唇,心虚的道:"我和阿哲那么好的姐弟,他有同居的女朋友不可能不会告诉我这个做姐姐的?”
赵奇霞端起滚粥吹吹,慢条斯理的道:"你结婚的时候通知了阿哲吗?"
青渊面红潮热,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阮次山哈哈大笑,为赵奇霞的机智鼓掌。
"阿哲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要是有真和何家姑娘情投意合,就让他带回来给长辈看看。我们又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我们自然是支持的。只是从政,阿哲要好好考虑,生意输了,最多破产变成穷光蛋,玩政治……输了,就是家毁人亡,几代人都要受到迫害。”
"我会同他讲。"阮玉英笑得勉强,似乎心里有一大堆不乐意。
大家重新安静吃饭,快吃完的时候,阮玉英考虑很久,很慎重的对阮次山说:"哥,我看阿哲这次是认真的,他——说要入赘何家。”
青渊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
都什么时代,还入赘?何家又不是没儿子。阮立哲想干嘛!
阮次山沉默片刻,只道声:“他虽然姓阮,但终归是你儿子,我没有什么意见。"便起身上楼换衣服。
青渊吃完饭,慢悠悠晃到阮玉英的房门口。
"二姑。"
门没锁,她敲了敲门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阮玉英爱物惜物,房间里的陈设家具十几年没改过,一水的胡桃木的木质家具,用得久,皮壳发出莹润光泽,可以瞧出主人常年细心打理和护理。长长的窗户前,白色荔枝纹路的窗帘整齐束在两边。
阮玉英正立在窗户前,一如很多年,站在这户窗前看着儿子朝来夕往,上学放学,从幼稚儿童长成懵懂少年,再变成羽翼丰满的年轻人。
小鸟长大,飞离巢穴,留下孤独的守护人。
“青渊,”阮玉英笑着招呼:“快坐。”
青渊微笑着做到宽大的胡桃木太师椅里,她身边的小几子上摆着立哲第一次背着书包准备上小学的照片。
“青渊,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忙啦,二姑。”
青渊把手拖住阮玉英的胳膊,撒娇地笑着说:“我就来坐坐找二姑聊聊天!”
阮玉英一愣,接着微微一笑,拍着她的手,坦然坐到对面的胡桃木椅子里。
“二姑,时间好快,一转眼,我和立哲都大了。”青渊拿起照片,用手指抚摸上面的孩童,目光温柔。
“喔,对啊!”阮玉英看着照片中的儿子,又是笑又是感慨:“立哲小的时候,我恨不得他能一天长大。他长大了,我又想怎么就长大了啊!还是小时候好啊,牵着我的衣角,依偎在身边。不像现在满世界找不到人,请都请不回家。”
青渊看着二姑直笑。
"你将来做了母亲就会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玉英低头打量青渊的肚皮:"你和振东现在总算是走上正轨,我们大家就安心不少,当时你闪婚,家里不知道多担心?生怕你一失足成千古恨。振东本事,把你爸爸生日宴席办得多好,来的宾客谁不夸他好!青渊,真的好眼光,书读得好,老公也选得好。"
阮玉英说着,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二姑没本事,想着把立哲交给你和振东……没想到……”老一辈人心里“入赘”是很没脸的事,丢人。
"二姑,你说哪里话?"青渊忙截住阮玉英的话头道:"二姑最困难的时候不都过来了吗?现在阿哲大了,你就等着他娶妻生子,做奶奶吧。"
"哈哈,你就逗我。"阮玉英笑着摇头,踌躇半天,方悠悠的叹气:"阿哲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他能有振东一半本事,或有你一半听话,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其实,刚才你爸爸说得对,阿哲确实在检阳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
青渊的心咚咚直跳,她抿了抿嘴,小心的问:"是——真的吗?"
阮玉英点头,沉重的压低了声音说:"你千万别说出去,我正为这事愁得不得了,那女的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
离婚带小孩?
那一定是杜明歌!
一定是!
“那他又和何家……”
"青渊,你帮我劝劝立哲。"阮玉英伸过手握住青渊的手,哗哗流泪:“我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离过婚的女人怎么好?但立哲为什么要去攀附何家那样的门楣?都是我没本事,都是我害了他。”
"不是,二姑。”青渊的手热得出汗,口干舌燥,"二姑,阿哲兴许是真心喜欢。”
“不是,立哲不喜欢何筱音,我知道,至少是不爱她。”阮玉英直流泪,痛苦的说:“我年轻时,因为爱情吃尽苦头,所以一直教育立哲,男人要有事业,要立业才成家。但现在……”
“二姑,立哲这么大了,他会权衡。”
青渊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闪闪发亮大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脆弱地仿佛马上要哭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阿哲有些着魔——"
"不会的!"青渊拍拍姑姑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会看着他的。”
青渊和阮玉英聊了一会,出来在双锦转悠一圈,确实无事可做的很,为了避免辐射,又不能上网,手机都被限制使用。
刚巧赵奇霞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无聊地坐在客厅米色长沙发上翻着报纸,油墨香的纸张铺得到处都有。
青渊知道是她下来,也懒得抬眼,继续翻看新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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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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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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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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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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