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等我。”
他必须先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青渊臊得恨不得挖个地洞才好。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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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曾感叹,中国社会三碗面最难吃:场面、人面、情面。
这句话说得透彻,无论是中国的生意人或是为官者,只要有一点点想法。要通达一条上升途径,这三碗面是躲不过而且必须吃好的。
阮家这样在江城稳扎稳打几十年的隐形富豪,做着实业挣得是一分一分攒下来的真钱,那不是放在股票、投行的虚数。所以市里几位大官卖他这个面子能来的都来了,因为阮家不仅解决市里的就业问题,而且只要什么活动赞助少不了出钱出力。
白银堆出来的宴席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和中午的家宴相比,晚上的宴会是时尚大片对乡村二人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世界级名贵红酒、鲍鱼翅肚自助餐、现场演奏正规乐队,台上著名主持人卖力演出插科打诨……
来这种宴会真吃吃喝喝、看表演那也是傻了。有钱人心思当然不在这些美食美酒上面。
商权,钱权,官权在交杯置盏中不动声色流动,成了能够等价交换的商品。
最近有什么动向,开了什么会议,出来什么新政策?
不动声色一句话,意味深长一个微笑就够你回去琢磨几天。
以前网上不就流传一个笑话,温州为什么有钱?因为温州老板集体看"新闻联播"。
可见,走一条正确的道路就是成功捷径。
寿星安然快乐挽着年轻的妻子在人群中寒暄,赵奇霞温柔得体,巧笑如花,极会交际。梁振东和青渊则在门口迎客迎得脸都笑僵,各色人物鱼贯而来。省级干部、市级领导、商场朋友……更有许多开罪不起的人物。Χiυmъ.cοΜ
“青渊,今天好漂亮。”
“谢谢。”青渊和盛装前来的米娜贴面问好,憋着嘴对闺蜜小声抱怨:“累死人了。”
米娜捏捏她的手臂,别有深意看着梁振东,莞尔笑着说道:“我想站在这里还没机会哩。”说完,抿嘴一笑:“我先进去了,待会见。”
“嗯。”青渊点头。
“青渊!”
紧跟着来的是杨旭生和前阈昃,前阈昃手里还牵着可爱的闺女琪琪。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不来了。”青渊走过去笑着在杨旭生胸膛上打了一拳。
“你邀请我,我敢不来?还想不想活。”
杨旭生毫不避嫌,上来给青渊一个结实熊抱。
“干嘛。”青渊扭捏笑着打他背脊,两人亲密无间哈哈大笑。
嫉妒火苗簇簇在梁振东心里直烧,恨不得立刻撕开眼前拥抱的两人。
他不喜欢杨旭生,不喜欢只有他和青渊独有的回忆,哪怕是学习、工作的相处回忆,他也嫉妒,他想要青渊只属于他。
可惜,他是主人,对方是客,只得挂满友善微笑,“欢迎,欢迎。”
梁振东朝前阈昃伸出手,“你好,前医生。”他还记得这位曾是他的主治医生。
“你好,梁先生。”前阈昃礼貌伸出手,“我今天是代替'雅纳集团'的张纳言先生来送贺礼,祝贺阮先生生辰快乐。”
前阈昃说着,把包装精美纸质信封拿出来,准备送到礼品台登记入册。
梁振东口里客气着,心里纳闷,黑白通吃的'雅纳'集团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位白面医生?他们的魁首张纳言已经在江城消声灭迹,送去请柬是场面功夫。没想到,他真派人来。
“琪琪,你还记不记得我啊?”青渊笑眯眯地蹲下来摸摸琪琪的头。
琪琪穿着厚厚嫩黄色长袄子,头上带着不伦不类黑色,猫咪耳朵。琪琪对于青渊的抚摸皱紧眉头,黑葡萄样的眼睛警惕看着周围一切。
“礼物既然安全送来,我们也该走了。”
“怎么就走?”青渊不解的问前閾昃,“你们才刚来。”
“我是受人之托来送贺礼的,任务完成自然要走。”前阈昃牵起女儿的手,“琪琪,和阿姨说'拜拜'。”
琪琪眨了眨大眼睛,指着青渊,突然指着她大叫,“妈妈。”
在场的人莫不吃惊看她,青渊更是吓一跳,有种受宠若惊。
“妈妈!”琪琪指着青渊又叫一声。
前阈昃震惊的看着琪琪,好久反应不过来。
“啊,琪琪居然叫青渊'妈妈'?”杨旭生兴奋搓着手掌,对琪琪说:“哎呀,琪琪,叔叔带你玩那么久,你都没叫过我哩。快叫我一声'叔叔'!”
“琪琪。”前阈昃恢复过来,动情地亲了亲女儿粉嫩脸蛋,纠正道:“宝宝,她不是妈妈,她是阿姨。”
“妈妈。”琪琪对父亲生气地跺了跺脚,鼓起腮帮子,坚持自己的认知,“妈妈!”
“妈妈就妈妈好了,没有怀孕倒白捡这么大的女儿!高兴还来不及。”青渊笑嘻嘻把他们推进会场:“快进去,堵在门口,客人都进不来。”
“是啊,有吃有喝,回去干嘛?”杨旭生也拖着前医生一同进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青渊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站在身边的梁振东不知怎么,心重难受。
青渊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最开心,最自然,也最放松。
没有眼泪,也不记得有悲伤。
……………………………………………………………站几个小时,补了几回妆,青渊渐渐有些吃不消,柳叶眉频频拧着。
梁振东心疼,看看腕表,催促她先进去。
"你先进去吧,张市长也来了,应该没有什么重要客人,我在这里就行了。"
青渊脑子蒙蒙的,早记不得什么张市长,李市长,什么正的,副的。芝麻大的地方没有五个也有四个市长,更不用说那么多的局长,科长,秘书——姓红、姓白、姓黄脑袋都绕晕。
"那怎么行?你也和我一切进去吧。"青渊疲惫拉他袖子,同样心疼他不易。
梁振东心暖暖的,捏紧了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柔荑,在手里揉搓,眼神柔了又柔。
青渊看得耳根发热,心跳加速,觉得他是不是要说什么。
“青渊——”
“嗯?”
这时,正好有一辆黑色帕萨特从外面马路上驶进来,两人分开握着的手,同时抬头去看到底是谁。
"是阿哲的新车。"青渊笑着招手,"咦,他好像带了朋友来。"
"姐姐。”阮立哲跳下车,同样向他们招手。
“阿哲。”
阮立哲没有立即过来,而是转去副驾驶门把门打开。半晌,车上下来一抹俏丽身影。
银红短膝纱裙,泡泡状像童年的棉花糖,修长白皙的瘦腿如仙鹤那么笔直,松软栗色长发,从头顶一直垂到腰间,宛如画片中的欧洲公主,从南瓜马车下来,参加王子的假面舞会。
那个女孩……
分明是——
青渊当场石化了,直到阮立哲把杜明歌半拖半拉带到面前,也没缓过来。
"姐姐,我的——朋友,杜明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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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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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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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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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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