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东在门外礼貌先敲了敲门方推门进来。
看清来人,Alice连忙起身:“梁总来了,快看看你的太太多漂亮。”
好久不见,他终究还是回家来了。
青渊心尖儿一抖,像热油滚滚浇过一样焦躁。
即使他们现在分居,但仍是夫妻,今日阮家高朋满座,他们若一前一后到达则很不通情理——
他站在房间最亮堂光晕下,身长如松,风度翩翩。青渊侧过脸,怕再看他眼泪会泄漏所有心事。他身上西装合称的紧,这还是年前被她逼着去英国定做的。
走得那么匆忙,衣裳也没带几身,也不知道这一月他住在哪里?吃的什么?又是和谁在一处?
什么东西在青渊心里动了一下,眼睛发热,回避开他探寻目光。
哀怨、凄婉面对面站着。
梁振东跨步进来,微微笑着上下打量青渊一番。
眼神真诚而愉悦。
他微微笑着,一如往昔,还不曾相识的时候,他说:“挺好看的,好漂亮。”
青渊眼里立即为他笼上薄雾,千愁万绪,难言难诉。
“青渊--”你好吗?
梁振东叹息喊她,想问又怕问。
这么久不见,她好像清瘦了。不自主伸手握住佳人柔荑,温腻的触感在手掌,冰凉无骨。
他的体温从指头传来,暖得她心乱如麻。
想要的且只是这一双大手?
她怀念他的胸膛,怀念他的胡渣,怀念枕着的臂弯?
但如果这只是他一时的同情,如果是给了又要拿走的温柔,那宁愿从来没有过——
青渊猛力抽回了手。
梁振东的脸骤然一沉,隐隐发怒的看她,无力感油然而生。
觉得自己是自不量力,青渊是有多么讨厌他,碰一下手都会被她甩开。
"对不起。"他后退两步,不得不转过身去:“我在车里等你。”
———————————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青渊、梁振东到达“香麓良苑”,阮家亲朋好友早已经来得七七八八。
他们堆着满脸笑容和夫妻二人打招呼,在青渊面前夸赞振东有能力,本领强,而在梁振东面前美赞青渊漂亮、温柔。
青渊好不容易从亲人们的唾沫星子中挤出来,脑门上都是黑线。
这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还自来熟地拉着她手问长问短。
“青渊。”
阮玉明、阮玉英、廖一凡正坐在宴会大厅树景沙发上小憩,看见她突破亲戚包围圈,便扬手招呼她过去休息。
“大姑、二姑、小凡!”
唉,这三位才是她正儿八经亲人。
青渊朝她们开心微笑,回头看振东还被各路亲戚围拢着,坏笑着任他去了,小跑到两位姑姑面前坐下。
“二姑,怎么没看见立哲?”青渊转头问着阮玉英。
阮玉英端起茶杯,故做埋怨,“哎呦,立哲最近好忙。我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说是要要忙完才回得来。我就对他说,什么工作比舅舅生日更重要?太不晓得轻重!他就说,他忙好工作就是送舅舅最好生日礼物,呵呵,你看这个傻孩子……”
廖一凡嗤笑一声,在座的谁不知道,阮立哲被阮次山踢出宏盛的事。阮玉英这样在人前维护儿子且不可笑?
青渊干笑两声,静默不语。
“立哲真长大了,小时候尽调皮捣蛋闯祸的。”阮玉明则笑着寻问妹妹:“他找女朋友没有?”
“谁知道啊!现在年轻人,父母是说不得的,一说他脾气比我还大!”阮玉英笑着说:“他不谈就不谈呗。我不急,男人嘛,事业最重要。”她转头问坐在沙发沿子上的一凡道:“倒是——凡凡找男朋友了没有?”
廖一凡尴尬挠头,啊啊啊的左顾言他:“二姑……喝茶、喝茶……”
“你们看她这样子,真快成我的心病。青渊你也帮我劝劝一凡。”阮玉明拍了拍女儿的腿,怨声载道责怪:“前几日,泽利介绍个海龟博士给凡凡认识,那个海龟条件蛮好,回国后直接在县里当书记,他也挺喜欢一凡,她就是连接触都不愿意接触。”
“呦,那可是前途无量啊!凡凡你可不要小看。县长可是一方诸侯啊!”阮玉英立即关心的问:“在哪个县当县长啊?”
“青竹县。”
“还不错啊。”
“就是。唉……女孩子就是不能学艺术,弄得自己多才多艺,品味又高。对男人都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面挑骨头。男孩子有一星半点不好她就看不上。”
“……"
十几年前,阮玉英离婚后孤苦伶仃带着儿子回江城投靠哥哥,当时姐姐阮玉明和钱珍花是同学,她和丈夫廖在新帮着阮次山开店扩店挣了一大把钞票,还趁着风头把女儿送出国去,好不得意。
两两比较之下阮玉英自然心情郁闷,很不舒畅。好景不长,钱珍花去世后阮玉明和廖在新就不好过了,特别是梁振东来公司后,大刀阔斧革地就是这些老臣子。廖在新基本被架空边缘化,又有沾花惹草坏毛病,惹出一大串风流韵事。为了女儿,阮玉明打落牙齿和血吞,在人前依然和他做维持夫妻本份,其实早已名存实亡。
再加上现在廖在新出了泄漏客户资料的事,想要再回宏盛基本已无可能。
看到别人家老公也出轨了,阮玉英压抑十几年心情平衡不少。
既然一凡和立哲都是依仗着舅舅阮次山福荫生活,所以在阮次山面前两位母亲都希望自己孩子能比过对方。
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
听着两个姑姑波涛汹涌,青渊真觉得无聊。她看着阮玉明身边的一凡,一凡也正意味深长把她浑身扫视几遭。
青渊才赫然发现姑姑们身上穿着都是“一凡服饰”出品衣服,一凡自己也是,唯有她和振东买了但没穿。
她低头微笑挑一挑眉,并不觉得做错什么,所以没有不好意思。
一凡别有意味地扫视青渊周身上下,鼻子冷哼一声,执起起她的手问:“梵克雅宝,绣线菊戒?”
“代表永不褪色的爱恋。”青渊故意微微甜蜜一笑,曲起手指从她掌中抽出来。
一凡咬着牙,盯着人群中的梁振东,问:“振东穿得西装是杰尼亚?”
好歹也是从北上广时尚圈子浸染过的人,这么眼拙?
青渊眉色微扬,不经意说:“虽然振东一直觉得HenryPoole的裁缝更人性一些,但我总以为Anderson&Sheppard的西装更好看一些。”
一凡白了白脸,僵硬着脖子,不相信的说:“你不是开玩笑吧?Anderson&Sheppard的西服一年只接受七百套的订单,一套几万大洋,你可别骗我啊?”
你们能识货?别装了!一凡的心里很是不服气。琇書蛧
隐隐怒气生生从青渊心底冒出来,觉得一凡狗眼看人低!在国外混了几年回来,总认为国内生活的人永远不懂时尚,不如她。
“西装的裁缝钱倒没什么,只是飞了三次伦敦,梁振东老大不乐意。说:为什么要买预约制作?定制服装也很好啊,查尔斯王子不也穿Turnbull&Asse。我就说,查尔斯王子是首个放弃预约定制而选择定制服装的王室继承人。当然,这被认为是不入流的错误。”
青渊说得一凡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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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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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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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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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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