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秒,梁振东的脸直接从铁青跳到锅底的黑色。青渊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比谁都清楚梁振东不是贪钱的人,可她怎么就被阮立哲的话蛊惑了呢?
“振、振东——”青渊从床上跳起来,结结巴巴想要解释,“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振东狠狠怒视着她,眼睛里喷出来的是寒冰又是火焰。
他冷笑,“阮青渊,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
“不,不是——”青渊拼命摇头,哀伤地伸出手去拉他衣袖,“振——”
“别碰我!”梁振东一把甩开她的触碰,“阮青渊,我真是后悔和你结婚。”
“嘭”的一响,愤怒地关门声后,房间恢复了宁静。
青渊低头看看桌上已经凉透了的红豆奶,再看看地板上刻满冰冷文字的协议书,心情越来越觉沮丧。
红豆奶冷了,吃到嘴里仍是甜的,她的眼泪是热的,流到嘴里却是涩的。吃着吃着,她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和恶心,把吃下去的红豆奶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她不懂,她和梁振东明明是想要靠近,却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越跑越远。更坏的是,她心里有种感觉,他们的生活不会好了,再也好不起来……
走出秀华酒店的梁振东心里也是一片晦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虽没有哭出眼泪来,心里却下着一场不绵绝的大雨。
青渊常说他们婚姻是场错误,但他对青渊的爱情不是错误。
梁振东浑浑噩噩回到“宏盛”总部,心情再烦躁,哪怕想躲到海底两万里,该完成的工作还是必须要去完成。
“梁总,”看见他进办公室,秘书小冰忙不迭地小跑过来,小声说道:“梁总,你可回来了。”
“怎么呢?”
小冰脸色凝重,让梁振东心头一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宏盛大批客户资料突然被泄漏出去,现在好多客户打电话过来投诉哩!客服部那正吵翻了天。”
梁振东的眉间皱成三条直线,客户资源是商战的命脉和未来,未来的商场上谁拥有最多的终端客户谁就是赢家。“宏盛”的客户资料怎么会突然大范围泄漏出去?
客服部忙作一团,电话铃响得飞起。客服主任黄泽满头大汗,看见梁振东像看见救星,“梁总,我们客服部人手不够,要求增援啊。泄漏出去的客户都打来电话抱怨,说收到了许多骚扰电话和诈骗信息。”
“什么诈骗信息?”
“喏喏喏,”黄泽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给梁振东看,“梁总,你看,他们打着我们宏盛的旗号向顾客发虚假的促销甩卖、以旧换新的广告推送。我们客服解释都解释不过来。卖场里面也是闹翻了天!”
梁振东狠狠在桌上砸了一拳,怒道:“把软件部的章铎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章铎拿着电脑急匆匆地赶到客服部。
章铎年纪很轻,和黄泽站在一起活像他的儿子一样。他油腻腻的头发下,一双眼睛黑亮有神。
梁振东来回在办公室踱着步子,他望着章铎再望望黄泽,问道:“你们一个管理软件,一个管理客服资料,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章铎推了推鼻梁上的高倍眼镜,道:“梁总,我敢对着灯火发誓,这绝不是我们软件部的责任。我们软件部是维护着所有线上的客户资料,但这些资料全是用密匙三层加密。我还特意设计一套保护,如果黑客一旦攻击,我们的系统会自动修眠。但是最近我们的系统运转很正常,没有任何黑客攻击的迹象。”
“那,那也不是我这……”黄泽不停擦着满头大汗,着急的说:“梁总,我也敢对着灯火发誓不是我们。客户资料都锁在保险柜里,24小时摄像头对着,谁敢来偷?”
梁振东不听犹可,一听更气,“你们除了对灯火发誓外还能干些什么别的有建设性的事情吗?就没有去追查过这些客户资料是从哪个环节泄漏出去的?而且现在已经发生这种事情,如何补救才是最重要的。”
黄泽不停擦汗,小眼睛不停眨着,结结巴巴地说:“梁总,放心……卖场和客服部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去安抚客户,现在事态基本上都已经平息……”
章铎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说道:“梁总,我也调查了一下。泄漏的客户资料不超过总数的百分之十,而且全部集中在西区。”
听到这话,梁振东眼睛一闪。江城依河而分,划为东南西北四区。西区的宏盛卖场一直是由阮立哲在负责经营,正因为他勾结供货商以次充好。梁振东几个月前才强行把西区卖场的管理权收回来。
章铎乌亮的眼睛望着梁振东好一会儿,沉声道:“梁总,这件事情影响太恶劣了,我建议你报警处理。西区卖场的老臣子们油滑得很,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不知道厉害。这不仅是给那些泄漏资料的客户一个交代,更是给在宏盛上班工作的员工们一个交代。我们必须把害群之马揪出来。”
揪出害群之马?琇書網
梁振东戳揉着眉心,他走到电话前,拿起话筒,又放下。
“梁总,你要是心慈手软,他们下次就会变本加厉!而且,泄漏客户资料这件事传出去对我们宏盛的声誉是极大的影响,我们未来和政府合作的冷链运输都会受阻。如果我们不拿出切实的行动来,就无法服众!”
章铎的话像重锤砸在梁振东的心上。
宏盛出内贼,他不是不痛心!而是他一心一意为宏盛、为阮家做事。而那些姓阮的人不但不帮忙,还尽在背后扯他后腿。
他现在一旦揭竿反抗,势必就会和阮家的叔伯子侄势同水火。
梁振东不愿翻脸,是因为青渊也姓阮。
“梁总——”
接到二姑阮玉英的电话时,青渊还在望着桌上的红豆奶发呆。阮玉英哭哭啼啼的电话刚完,大姑阮玉明的又来了。
“青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劝劝振东,好不好?宏盛的事情就是阮家的事情,不能回家说!闹到警察局去,有意思吗?”阮玉明气愤地说道:“立哲是你们的弟弟,他不长进,你们可以给他些教训。大姑父可是你们的长辈,他做得再不对,也轮不到梁振东来教训!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外人!”
青渊听得头都大了,她一向不管家里的生意。和两位姑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
怎么梁振东从她这一出去,就把大姑父和立哲抓到警察局去了!
她来不及细想,抓起外套,火急火燎地往警察局赶去。
吵杂的警察局里人声鼎沸,有办案的民警也有宏盛的工作人员,梁振东在,阮玉明和阮玉英也在。
青渊在警察局一露脸,阮玉明和阮玉英像看到了希望,忙冲过去把她围住,开始不停控诉梁振东的无情无义,翻脸无情。
梁振东双手环胸,冷冷地坐在椅子上,只用眼神注视着她。
目光之冷,青渊心头一颤。那离婚协议书就像梗在心里的石头。
“青渊,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泄漏了一点客户资料,你快叫梁振东撤案吧。”
“就是、就是。青渊,这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青渊一脸为难,目光犹疑在他们几个身上。
“你想说什么?”梁振东直视着她问道。
青渊在两位姑姑的夹击之下左右为难,她不懂事情的严重性。但碍着亲戚的面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对梁振东,道:“梁振东,我看不如……就算了吧!大姑父和立哲做得再不对,爸爸自然会处理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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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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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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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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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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