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厌恶江城的冬天,连绵不断的雨雪、潮湿淋漓的地面都让她厌烦。她渴望飞到温暖的热带,有海滩、阳光、雨林的美好地方。
阮立哲送来一份离婚协议书,劝说青渊试探一下梁振东的态度。
青渊犹豫极了,拿不定主意。
糟糕的感情让她寄情于工作,使她从瑞享最懒散的人变成最勤奋的人。
连着一个星期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星期六、日也主动要求来工作。
“阮医生,一定是失恋了。”
苏嘉宝突然的一句话让青渊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她猛灌了一口汤,道:“失什么恋,我都结婚了。”
“结婚了难道就不会失恋?”苏嘉宝振振有词的说道:“不要以为所有结婚的人都会永远拥有爱情,在婚姻中失恋的女子比比皆是。没有结婚的人失恋后至少能得一点安慰,而结婚的人失恋了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人还是不结婚的好。永不得到就永不失去。”
“苏嘉宝,这样的话也太绝情了吧。”张帆帆端着饭盒走过来,朗声道:“按你这么说,民政局都要歇业了。天底下都不要家庭了。”
桌子另一头的魏丽丽也插嘴道:“就是。小苏啊,婚姻虽然艰难,但贵在忍耐和经营。你要是像经营一份事业一样去经营婚姻,就会过得很好嘛。你看,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爱情靠的是一见钟情,说穿了是荷尔蒙、多巴胺,是身体分泌的激素。关系才靠经营,靠的是权谋和手段。那能一样吗?”苏嘉宝耸了耸肩,站起来把餐盒扔进垃圾桶。
“咦,你们瞧她,说的什么话啊!”
“年纪轻轻,说话怪怪的。”
青渊拿筷子戳着眼前的白米饭,心思漂浮。不得不说,苏嘉宝的话戳进她的心。
夜幕降临,热闹了一整天的瑞享终于安静下来。苏嘉宝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工作。她拖干净了地面,把手术室门口散落的拖鞋一双双收到柜子里。
“嘉宝。”
苏嘉宝回头看见身后的青渊点点头,笑了笑。
“还没下班?现在可已经早过了下班时间。”
“阮医生不也还是没走吗?”
“我和你比不得。”青渊笑着示意,和嘉宝一起随意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换鞋凳上,“你说我是婚姻中的失恋人士嘛。”
苏嘉宝也笑,明丽的笑容衬得脸蛋粉腮雪肌蔚为动人。
“嘉宝,我看你年纪不大,难得说话挺成熟的,没有一般女孩的娇娇气。”
说着,青渊递给她一瓶饮料。
“谢谢。”苏嘉宝接过饮料,习惯性地耸耸肩膀,“成熟和年纪没多大关系,有些人一辈子顺风顺水,一百岁了还像小孩子;有些人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多,自然就变得成熟起来。”
“你是经历什么便成熟的?”
“我?”嘉宝的眼睛突然黯然,低语道:“忽如一夜春风来,我就突然长大了。”
青渊感到自己戳到嘉宝的伤心事,忙转换话题道:“那你觉得我是成熟的女人还是幼稚的女人?”
苏嘉宝认真地看着青渊好一会儿,才说:“阮医生,是很聪明的女人。”
“哈哈……”青渊笑了,欣赏她的委婉。
“我是讲真的!”苏嘉宝说道:“阮医生,大概是不记得我了。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室,我曾见过你做手术。”
青渊眨了眨眼睛,惊讶地看着苏嘉宝,“啊,我可是一点没印象啊……”
苏嘉宝甜甜笑道:“阮医生,贵人多忘事。”
这时,青渊才恍然,指着苏嘉宝说道:“你是——杨旭生介绍来的那个护士!”
苏嘉宝莞尔笑道:“杨旭生是我表哥。”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轻轻把手里的饮料罐碰了碰。
青渊眯起眼睛笑着,眼睛出神地望着前方,江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是她久远记忆中永远亮丽的一页。她的青春抛洒在那里,还有许多珍贵的回忆。
不一会儿,饮料见了底。她扬起手准确无误地把空罐扔进垃圾桶。
“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青渊轻轻拍了拍嘉宝的肩膀。
“好。”嘉宝站起来把易拉罐捏扁了。
两人换了衣服,从五楼手术室步行下来,青渊一层一层关闭灯光,终于来到一楼大厅,眼看整幢大楼只剩外墙的招牌在夜空中闪烁。
青渊抬头看着硕大的“瑞享”两个字轻笑一下,能目睹一家医院在手里成长壮大,会觉得很幸福。
“锁了大门就走,实在太冷了。”青渊笑着对身边的苏嘉宝说道,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好。”
这时,一辆疾驰的白色房车径直停在她们面前。
青渊刚想问,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大晚上飞驰来整形医院干什么?
房车上急匆匆下来几个大汉,他们一边叫嚷着:“快、快、快,快点进去——”一边飞速从车里用担架抬出一个乱发覆面的女人往医院大厅走去。
苏嘉宝被人群推开好几米,青渊则被他们夹持着进去。
“你们要干什么?”苏嘉宝追着进去大声问道。
其中一个为首的男人挑眉迅速把嘉宝一把拉了进去。青渊和嘉宝面面相觑,这些男人像拍电影似的,个个都是彪形大汉,黑色西装,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大金链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们谁是医生?”其中一个大汉震地一吼,房梁都震下灰来。xǐυmь.℃òm
青渊哆嗦一下,勇敢地迈前一步,说道:“我是!你们——”
“那你快看看她!”
青渊被他们不客气地推到担架前,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青渊没好气的问。
彪形大汉伸出粗壮的手指挠了挠脸,眼神飘忽地说:“她就是摔了一跤——“
跌了一跤?然后送到整形医院来?
“医生来了没有,我快痛死了。”担架上的女人呻吟着,捂着胸前辗转不宁。她脸上的头发在挣扎中滑落下来,露出真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女人原来是安琪儿。
看见是青渊,安琪儿也愣了一下。可现在形式逼人,也容不得她想别的东西。
“哎呦、哎呦。”安琪儿叫唤得更厉害了。
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青渊冷笑着问:“安琪儿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我先警告你,向医生隐瞒病史就是作死!”
安琪儿倒抽一口凉气,支支吾吾说道:“拍戏……从马上摔下来……马……马……踩在我身上……“
“是踩在胸部吗?”
安琪儿脸一红,点了点头。
不用想,青渊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安琪儿超过身体比例的隆胸假体,最怕暴力撞击。她立即对身边的嘉宝说道:“我估计是假体破了,快推去做X光和B超检查。”
苏嘉宝一听被马踢了,又听到假体破了,立即跟着紧张起来,和青渊合力把安琪儿往放射室走去。
看着电脑里的X片,青渊很想不厚道地问安琪儿,你不是标榜纯天然四千年难得一见的从没做过整形手术的自然美女吗?那么这变形的胸部和X片上果冻状的物体是什么?
“医生,安琪儿是怎么了?”彪形大汉急吼吼地问道。
青渊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彪形大汉摘下墨镜,焦急地说道:“我是她表哥兼经纪人。她究竟怎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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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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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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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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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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