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甜点吧。”梁振东叉起一块栗蓉蛋糕塞到青渊嘴巴阻住她要说的话。香软甜烂栗蓉味道充满青渊的口腔。
好吃、好吃、超级好吃!即使挑剔如青渊马上就被口里的美味吸引。
“好吃吗?”梁振东微笑着问。
青渊狼狈地用手捂住嘴,杏子般的大眼睛狠狠瞪着梁振东,嘴巴像小兔子样嚼个不停。
“小两口感情还真好。”阮玉英笑嘻嘻调侃:“知道今天青渊回来,振东专门去请“百里香”老师傅做的这栗子蛋糕。”
“小别胜新婚滋味越发显不同。”赵奇霞浅浅笑意,也吃了一口栗蓉蛋糕,“看来今天我们都是托青渊的福啊。”
被谁笑话都胜过被赵奇霞笑话,赵奇霞一说话青渊心里九翻腾得难受,好像被什么噁心到了一样。
青渊垮着脸,厌恶地把头拧到一边,脸上堆满不高兴。
她的表现逃不过大家的脸,餐桌上愉悦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
阮次山拧起眉头,严厉看着女儿。
“赵姨,你要是喜欢吃,不如把那个老师傅请到家里来做,他还会做许多新式甜点。以前,青渊就曾请他到'宜园'做过点心。”梁振东打着圆场,把手伸到青渊身后,从她的背脊爬到僵硬的脖子后抚摸揉捏着。
梁振东的手指厚而有力,辗压过的地方舒服极了,青渊胃里的不适感减轻不少。
“又不是小孩,发什么脾气?”他加重了些许力道,像和青渊亲昵地咬耳朵,“别任性了,快点说句话吧。”
青渊觉得梁振东手到处渐渐又痛又热,避也避不过。心里纵然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咬着牙闷声对赵奇霞道:“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这是她的极限。
梁振东满意的松开手。
“好啊。”
赵奇霞精致妆面上露出微笑,朝振东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吃饭吧。”阮次山敲了敲桌子,发话道:“吃饭的时候吃什么蛋糕!青渊,你就是这个毛病,快吃饭。”
一场风波有惊无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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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小夫妻准备回家,张叔和振东把青渊的行李抬到车上。
“谢谢,张叔。”
青渊坐上副驾驶位置,频频向张叔道谢。
梁振东倾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大家挥手“拜拜”。
其乐融融的景象,谁也不会想到这对夫妻底下的暗波汹涌。
车体平稳地滑出车道,青渊裹紧身上羊皮羽绒服,双手抱胸,防御十足。她面无表情看车外倒退的景色,沉默着一言不发。极有默契的,梁振东也不张嘴。
静默一会,青渊发现车是开往“宜园”方向。
心里更加郁闷。
就这样回家?杜明歌、张青水、还有那晚歇斯底里的吵架算什么?
总是这样,每次吵架过后,梁振东从不道歉,也从不解释。好像只要两人冷静下来,问题就会自己烟消云散。
可事情怎么会自己过去呢?心里的不忿、委屈、怀疑、不安怎么都过不去。无时无刻折磨着她,无时无刻不让她寝食难安!
胃又开始翻腾难受,青渊痛苦地把头埋到膝盖。
“青渊,怎么了?”梁振东关心地问,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抚摸她的背脊。
是的,她很不舒服。
青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经过几次深呼吸终于好些,她直起身体说道:“前面,有家药房停一下。”
“你不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他减慢车速,方向盘右转,车径直停到闪烁灯箱的药房门前,“买什么药,要不我去?”琇書網
正在解安全带的青渊停顿了一会,答道:“紧急避孕药。”
说完,她用力打开车门刚要下车。
梁振东更快一步倾身过来,“啪”的一声把门拉上。他的身体几乎全压在她身上,全身肌肉因为生气绷得紧紧的,发狠的低嚷:“阮青渊!一把年纪了,还不生孩子吗?”
青渊也怒了,不客气回敬:“梁振东,我们有过孩子,你忘了吗?是你不要的!”
“是!但现在,我想要孩子!”
梁振东额头上青筋暴跳。
“可是,现在我不想要了!”
也许是愤怒让人充满力量,她一把推开了他的压制,毫不犹豫冲入茫茫夜色中。
望着她的背影,梁振东双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气得恨不得吃了这个叫阮青渊的女人。
他不要孩子!
该死!
他从来没想过不要孩子。
当时,他只是——只是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心里的愤怒在狂吼,控制不住要疯了。他疯狂地冲下车,恨不得把她从药房里拉出来。
好一会,青渊才从药店出来,眼睛红红的,微有些肿。
此时,梁振东正靠在车上抽烟。冬日的街道冷风簌簌,人迹罕至,燃烧的香烟在暗处明明灭灭,看不清后面表情复杂的脸。
青渊脸色难看,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各自都挫到对方痛处。
梁振东把香烟扔到地上踩灭,努力维持风度为她打开车门。
青渊低着头,把手放在口袋捏了捏,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说话的心情。
他们的家位于江城新城区,西色湖边。这里远离市中心,青山绿水,风景宜人。几十年前,是一片湖泽,连接着贯穿江城的湘水。搞大跃进的时候,毛爷爷一声令下,要填湖造田!湖泽便填成平地。中国人民总是勤劳,大家住瓜、种果、种葡萄,日子红红火火。只是每年五六月,湘水普涨,江水倒灌回来,房子也淹,果园也淹,如此反复。前几年,金融危机,国家几千亿经济刺激,专家一看,大手一挥:这里,这里要退田还湖。
安居的农民赶走了,拆了葡萄架,焚了老房子,挖坑修路,先弄了一个大湖泊,依山靠水修个桃花园。
围绕着这湖泽,几层开外土地全卖给开发商,几百栋几十层的高楼拔地而起,还有各式各样的别墅区。
那时,房地产正是红火,入世早的人赚个盆满钵满。阮次山怦然心动,也想入房市试试手气。
“爸爸,普通人一辈子能买几套房子?做生意,最终还是要落到实业上,买卖人注重的不应该是一次性消费的人,而是那些一百次来的人,哪怕他们每次只买一块钱的东西。"
梁振东劝说阮次山,把资金建立脚踏实地的王国,放弃进攻来钱快的房市,也放弃本来主攻的社会中产阶级。
"什么是中产阶级?我们这个国家从来没有成熟的中产阶级,只有伪装成中产阶级的人。律师、医生、老师、公务员是中产阶级吗?但他们没有自己的品味和想法,他们喜欢存几个月的钱买一个包包,或是去买一件衣服。无论多没钱,他们也要开车,给宝宝喝进口奶粉。而没钱的人,他上街,商店装潢的好看一点,服务员热情一点,他都不会进去,因为没钱。或者他们根本不上街,根本不关心什么牌子,什么质量,他只关心今天超市打折的猪肉还有没有?什么转基因、还是有机食品穷人根本无力关心,这个国家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听了梁振东的分析,阮次山没有入楼市,没有扩大卖场转型去做百货。
大家还唏嘘他胆子太小,白白错过捞钱机会。
如同拥有一件奢侈品对生活平庸的人来说只是一个美妙的想象或者永远是一句动听的广告词一样。成栋成排的别墅、高档住宅也是橱窗里陈列好看的进口水果,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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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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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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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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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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