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像天女撒下的玉叶、银花,那样晶莹,那样美丽。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似隐似现。一座座山,一片片林,都被雪裹着,在巍峨之中显出清秀,在峻峭之中更见超逸。
蜿蜒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
陡坡上的云杉随着海拔的升高变得越来越矮,变得越来越小,冰雪也由零零星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当零星的冰雪连成一片,低矮的云杉消失的时候,除了常年的积雪之外,只有冰冷裸露的岩石,还有那裸露岩石上植被的耐寒的苔类生物。
寒风刺骨,在深渊底下,是看不见的黑暗。
如果仔细看去,可以看到猩红的血迹,扑面而来的是腥味,好像是藏尸场一样。
那分明可以看得到有无数野兽尸体堆在山崖底下,都堆积成山坡的存在。
而山顶之上,跪着一个人。
一个少女。
她穿着破旧的红色战甲,上面已经布满了爪牙的痕迹。有贯穿身体的尖牙利齿,自地面延伸出来,把她牢牢固定在地面之上。
她手里抓着一把刀,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刀,她垂着脑袋闭着双眼,被血迹凝固的细碎的长发遮住了面容,她很平静,身体冰冷,没有呼吸。
但是下一瞬间,她突然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猛然后仰,爆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
一瞬间山崩地裂,积雪立马崩了下来,四面八方发出了野兽怪物的叫嚣,紧接着天空一片灰暗,乌云流转!
她身体里的尖锐爪牙在一瞬间统统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我亲爱的莉莉姆啊……』
凭空之中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低醇浑厚,乌云密布,狂风呼啸,在那轰隆隆的雷鸣散成一阵阵霹雳的刹那问,不禁使人惊心动魄。xǐυmь.℃òm
而霹雳仍在咔嚓嚓地响着,乌云裂开了,把金箭似的闪电从密布的浓云中射向大地。雷声轰鸣,乌云在燃烧,喷着可怕的蓝色的火焰,天空在颤抖,大地也在胆怯地震动。
无数只如同野狼的怪物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眼睛通红,瞳孔泛着白色,皮毛都是灰色柔顺的。
它们把这个少女围住,如同猎人在看猎物一般。
『……他们回来了,现在,你也该醒过来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少女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像是天上被云遮挡的太阳发出来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玻璃、水晶、蓝宝石……一群黑色的鸟大叫着从树上起飞逃远。
它们的喊声很愤怒,然而比不上她一半清晰洪亮。许多许多的书从圆形的书架上掉下来,冰雪碎裂了,水流了一地,野兽叫嚣的声音忽然住了。她闻到血腥味,发现不知何时流起鼻血来了。
然而她还是尖叫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抹销掉那个人说的那句话、那个词、那个笑容、那个眼神。
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那个男人的声音还是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是谁,她没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好像睡了很长久的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头痛不已。但是鲜血能轻而易举激起她心头的兴奋,她好像是舔着鲜血活了下来的一样。
她吹了一声口哨——记忆告诉她应该这么做,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头大匹的野狼跑了过来。
它和她对视一眼,如同阻隔了千年的时光,终于相遇了。
少女抓紧了它的毛,因为伏得很低,其他的野狼挡住了她的视线。这匹巨大的野狼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地奔跑起来。它越过了那些最前面的野狼,朝着后面那个巨大的蜈蚣的胸口直扑过去,巨大的虫子在半空中扭了个身,回头向趴在野狼身上的少女咬过来。它的眼睛是黑色的,深处亮着红色的灯火。
少女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然而她没有闭上眼,反而握紧了手里的剑。野狼飞快地转身,剑的刃在空气中甩出一道弧形,那只蜈蚣瞬间被切开了。
野狼扑倒了外围的野兽,踩着他冲出了围堵。深渊里很静,除了水滴声便是他们的脚步声。少女看着左右那些尸体,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在冲撞她的大脑。
雪山深渊好像是一座塔,他们在塔的最底层。上山的时候就好像沿着螺旋形的梯子一路奔跑上去,最后是一道道路。跳出去的时候,少女突然怔住了。
少女从他的背上抬起头来,不由叫了一声。
雪光反射照在长长的道路上,黑色的冰面静止在那里,比蜂蜜还要黏稠,比地下沟的垃圾还要臭气熏天。月亮在那镜子里变成了红色的,从头顶上落下一滴血,涟漪扭曲了它的脸。
少女抬起头,她又叫了一声,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密密麻麻的人被粘在断崖上,她看见白色的卫兵铠甲,她看见黑色的祭司装,她看见美人长长的头发,她看见高傲的羽毛装饰在风里轻轻摆荡。到处都是死尸,珍珠嵌入脸颊,牙齿嵌入珍珠。相拥相偎,相互亲吻,相互道永夜的晚安。
装饰和被装饰的,最后都成了装饰了。
从美少年的指尖又滴下一滴血,它落在静止的血泊上,像球一样滚了滚,才最终找到一处浓度稀薄的,跻身融入其中。然而它没有在同伴的拥抱里安稳许久,从山崖尽头蹿出三四只巨大的蜘蛛,它们的上半身是男人,头发和躯干却都是蓝色的。
『如果你再不醒来,你是出不去的,莉莉姆。』
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了,少女头痛了起来,她到底忘了什么……但是她来不及想了,因为那些巨大的蜘蛛立马扑了过来。
他们张开自己的嘴巴,流着恶臭的口水,要把少女吞噬一般。
少女眼神猛然凌厉了起来,就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她凭空一抓,双手骤然出现长剑,猛然一甩瞬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吧……芬里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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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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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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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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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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