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欣几乎是跪着爬向蒋天琳,她喊着妹妹的名字,声音尖锐得仿佛泣血,一声又一声,带上了哭腔。她伸手抓住白书彬的桃木剑,只是黑炎太过炽热,灼伤了她的掌心,但她却仍然不愿意松开手。
蒋天琳则是翻滚着尖声高呼,白书彬移开目光没有再看,如果蒋天欣没有把蒋天琳唤回人间还好,她在孟婆桥边排上队,喝下那一碗孟婆汤之后,便可投胎转世。可蒋天欣偏偏逆天而行,唤回自己的妹妹,导致蒋天琳现在魂飞魄散。
只是如果唤作自己……他想起来白滢滢,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天琳,天琳不要!”蒋天欣此刻已经没有那副高傲美艳的模样了,她痛哭着摇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妆容,她一手紧紧抓住桃木剑柄一手抓住蒋天琳的手急急说道,“天琳你不要再离开姐姐了好不好?”
“姐……姐姐……”蒋天琳因为太过痛苦不断挣扎着,她发出如梦语一般的声音,“……姐姐。”琇書網
“我在,我在!”蒋天欣侧脸紧贴蒋天琳手掌掌心,她抓住剑柄的一只手已经被黑炎灼烧得皮肉翻出,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自己的妹妹,“求求你,求求你!”
没有用的,蒋天琳最后不再挣扎,她的身形逐渐透明。
“不、不要!求求你,天琳你不要离开姐姐!”
蒋天欣崩溃地哭喊道,她盼了这一天有一年,她杀了那么多人,费了那么多精力,就是为了这一天。当蒋天琳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感觉自己的生命终于周正了,但此刻,大喜过后居然是如此大悲。
她紧紧抓着蒋天琳的手,却无能为力,甚至只抓住了空气。
“谢谢你……”
这是蒋天琳最后的话语,她对蒋天欣露出了一个模糊的微笑,就好像很久之前一样。那时候她们还小,生活在孤儿院里,只拥有彼此,那时候她们都还没有名字,但蒋天欣知道这是自己妹妹,是自己唯一的血亲,是自己用尽全力都要守护好的人。
那时候蒋天琳什么都还没经历,没有流言蜚语,也没有被人孤立,她会对所有人微笑,笑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如同一朵花一般美好。
最后她也如同一朵花一般,在风中,消失不见了。
桃木剑从蒋天欣手中掉落在地,声响清脆。黑炎自桃木剑上慢慢消散,与此同时,黑色的花纹也自白书彬脸上消退下去,自脖颈还回,最后回到白色衬衫下消失不见了。失去花纹的白书彬也仿佛失去庇护一般,疼痛一齐涌了上来。他摇摇晃晃几步才稳住身形,咽下在喉间翻滚的腥味。
蒋天欣没有在意这一切,她低着头紧紧抓着空气,那是她挽留蒋天琳最后的姿势。这个空间内的所有怨气和黑雾都消散不见了,又恢复教室的模样,窗帘还是拉上的,外面的光芒隐隐透了过来打在她的身上,好像一座僵硬的雕像。
泪水在她脸上肆意纵横,但她却没有哭出声,咬住下唇感觉到口腔之中满是腥味。但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了,在蒋天琳消失的一瞬间,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甚至都规划好天琳复活后的日子,她会辞去这破学校的工作,带着天琳离开蒋家。去哪都可以,可以出国可以去乡下,隐姓埋名,没人会知道她们的过去。
“为什么,”蒋天欣喃喃说道,她说话时仿佛堵着一口鲜血,开口都是钝痛,“为什么要这样。”
白书彬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此刻感觉如此脆弱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蒋天欣漂亮而且聪明,身上拥有着深厚的灵力,如果放下执念了话,想必要活得比现在肆意洒脱很多。
“我一个人做错的事,为什么要天琳来承担?”
蒋天欣轻声说着,缓缓站起身,长发落在她脸颊两侧,被血污和泪水沾湿。她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身形显得格外单薄。
她抬起头,白书彬这才发现,她居然满面血泪。
“你知道吗?天琳真的很乖巧,小时候在孤儿院,那时候日子穷,有点小零食都高兴得不得了。有一天晚上,她偷偷爬上我的床对说我,姐姐,我给你偷偷拿了糖果。然后她带我去她的床边,翻开了枕头,她拿了两颗不舍得吃,全部藏在那里。”
可是啊,枕头下哪能藏糖果?蒋天欣至今还能记得看到糖果化了的时候,蒋天琳强忍住泪水的失落模样,她那时候就想,一定要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可是,连这个奢望都没了。
“所以为什么!”蒋天欣爆发出哭喊声,声声泣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书彬看着她,眼角眉梢染上几分不忍的怜悯。只能怪蒋天欣作恶多端,为了复活妹妹竟然残害他人。江明的确做得过分,但善恶有因果,总归会报复回来的。
蒋天欣对上白书彬的视线,却在瞬间猛然向白书彬撞去,白书彬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被狠狠撞到墙上,牵扯到伤口都是疼痛。他倒吸一口气,没有想到这灵力抽空的蒋天欣居然还有这个力气。
这时蒋天欣一把抄起之前何临夏余留下的炼金匕首,狠狠地捅向白书彬,白书彬贴住墙连忙滚上一圈,匕首却仍然擦破他的脸颊,他还来不及念叨自己这要毁容,蒋天欣居然又抬手就是一刀!
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白书彬眼底神色微沉,刚准备抬腿,就有一把断刃自蒋天欣身后破空而来,直直自身后贯穿她的胸膛然后插入墙壁!
温热的鲜血骤然溅了白书彬一身的,白书彬有些愣神,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蒋天欣。蒋天欣身体很冷,但她的鲜血很热,热到白书彬有些不知所措。他抱住蒋天欣,那把断刃贯穿了她的胸膛,她的心跳也逐渐慢了下来。
“蒋天欣?蒋天欣?你坚持住,我马上打120!”
蒋天欣感觉到疼痛自心脏开始蔓延,大脑缺氧,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呕出了鲜血。她好像听见白书彬在说话,又好像没有,真是可笑,自己最后居然死在了杀害妹妹的侩子手手里。
“没用的,”一个冷清的男声自门口传来,白书彬抬眼望去,居然是叶傲,“120来了也没用,她救不回来了。”
“叶傲!”白书彬搂住蒋天欣一时气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沉默了下来。
蒋天欣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这样的确是罪有应得,叶傲刚刚也救了自己,理应也不该说什么,但是……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这时候的她,好像才真正地卸下所有的防备。
似乎有人来了,但蒋天欣已经不在意,她慢慢阖上了双眼,有光芒在她眼皮跳动,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姐……”
好像是来自久远的以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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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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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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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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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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