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睁开了眼睛。

  吕重楼和张道临齐齐吐了一口血。

  这是神魂伤势在肉身上的体现。

  这口血不吐,神魂难与肉身契合。

  只不过,这一口血吐出来后,张道临已无再战之力。而吕重楼,暂时也无法同一品征伐。

  好在,大管家更惨。

  身上护身法器碎裂大半不说,剩下的一些也都失去了灵韵,短时间内难以发挥效用。

  不仅如此,脸上的面具上满是碎裂的纹路,像是下一刻就会崩碎一般。

  搬山猿抡完这一棒子后,顾不上弄死山繁花三人,脚下发力,纵身一跃,跑到了吕重楼和张道临身后。

  “嘿,毕竟不是一品了,没弄死这个狗崽子。”搬山猿气息萎靡,还不忘呲牙嘟囔。ωωω.χΙυΜЬ.Cǒm

  吕重楼微微点头,道:“已经可以了,毕竟谁也没想到这崽子修的云梦诀。”

  今儿是不能继续打了。

  接下来就要看,大管家是个什么章程。

  如果他非要打,吕重楼也不怕。

  拼着跌境,他也要和大管家分出个胜负!

  大管家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无一战之力的山繁花三人,看到了两界山被断掉的地脉,长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到此,姓吕的,来日我必杀你!”

  不等吕重楼回话,大管家身影已然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甚至,都没去管山繁花三人。

  吕重楼清楚的看到,大管家脸上的面具在他融入月色时,寸寸碎裂。

  只是融入夜色的速度太快,吕重楼没有看清楚大管家的脸。

  “可惜了。”张道临叹息道。

  “是啊。”吕重楼附和。

  这俩人,难得的心有灵犀,所道之事,便是大管家的容貌。

  如果能看到大管家的容貌,以张道临大乘因果经的造诣,未尝不能抓出个蛛丝马迹。

  一旁的搬山猿此时眼神发亮,问道:“老吕,那三个弄死不?”

  吕重楼看了张道临一眼,摇了摇头,对搬山猿说道:“算了,毕竟是龙虎山的事,咱们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张道临出奇的没有反驳。

  两界山,终有一日会成为张天象入一品的祭品。

  龙虎山不嗜杀,但不代表谁都可以欺负到头上来。

  真当一条真龙镇宗门的龙虎山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

  “回吧,不早了。”吕重楼道。

  搬山猿的身形快速缩小,跳到了吕重楼的肩膀上:“老吕,我是真走不动了。”

  吕重楼笑笑,并不在意。

  “一起走?”张道临问。

  “好。”

  吕重楼没拒绝,知晓张道临有话要在路上说。

  三人朝着北方飞去。

  路上,搬山猿大大咧咧的对着飞在一旁的张道临说道:“你们醒过来之前,我弄死了个姓季的,叫什么季天?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阵法玩的还挺好。”

  搬山猿这一开口,吕重楼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搬山猿怎么会不直到季天是鹧鸪山季家的?季乾死在武州时,搬山猿可是看的津津有味。

  此时假装不知道,八成是想从张道临手里多掏一些好处出来。

  张道临也不傻,别人不认识搬山猿,他是认识的。

  这看着五大三粗的猿猴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的很。

  也不废话,手一抖,两个瓷瓶落在吕重楼肩膀上的搬山猿爪子里。

  “一滴龙涎香,两颗龙虎金丹。”

  搬山猿刚要开口,就被张道临用话语打断:“多了没有,爱要不要。若不是看在季家屡次三番的找龙虎山麻烦,最多给你一粒龙虎金丹。”

  被叫破了心思的搬山猿一呲牙,小声嘟囔:“我也没想说别的,就想说,你给太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嘴上是这么说,爪子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两个瓷瓶同时打开,两颗龙虎金丹和一滴龙涎香同时落入口中。

  见状,吕重楼笑骂道:“天师给龙涎香,是看出来你是伤了本源。这一滴,虽然不能让你重回一品,但剩下这些年可以让你不受本源伤势之苦。给你龙虎金丹,是为了让你培养后代。你倒好,一股脑吃了个干净。”

  搬山猿‘嘿嘿’一乐,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全靠着我这个老祖宗,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再说了,我这一脉,除了我这个返祖成功的,其他都资质平平。给他们龙虎金丹又有什么用?高不成低不就的,还不如平平凡凡过一辈子。”

  “你到看的通透。”吕重楼笑道。

  张道临也道:“说的没错。”

  谈笑间,三人已经出了禹州。

  张道临问:“大管家那边,镇妖司没有后续动作?”

  吕重楼苦笑道:“哪儿有什么后续安排,韩山河伤了,暂时不能出手,宋传书守着徽州,也不会轻动,狰得在武州,等着黄泉路开。别看那崽子伤了,二品不一定能在他手里讨到什么好处,就这样吧。”

  知晓武州黄泉路已开的张道临,脸上满是狐疑,心说:你这忽悠鬼呢?

  三人陷入了沉默,在沉默中赶路。

  天色将明,一行人快到龙虎山地界的时候,张道临语气不善的开了口:“老吕,今儿算计我这局,是不是宋传书的手笔?”

  他现在对宋传书是真的一丝好感都没有,恨不得把宋传书吊在龙虎山大殿里,抽他个十个八个时辰。

  就没这么欺负人的。

  前脚刚讹了十滴龙涎香去,后脚就用龙涎香窃他龙虎气运,引他去两界山。

  本来能和行者那边虚与委蛇的,让宋传书这么一搞,接下来的日子里龙虎山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龙虎山,吕重楼摇摇头,道:“找你要龙涎香,是宋传书的主意。算计你这一步闲棋,可不是他的手笔。”

  不等张道临追问,吕重楼自顾自的说道:“庆芝在的时候,擅谋,想算计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宋传书呢,他讲究的是一切尽在掌握,白鹿书院的文运是怎么被他算计走的,你应该也知道个大概。今儿算计你的这步闲棋,随意性太大,确实不是传书的手笔。”

  张道临琢磨了一会,心知吕重楼说的没错。

  轻笑了一声,玩味道:“总不能是武州那个小娃娃算计的我吧?”

  没成想,吕重楼居然点头认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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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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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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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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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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