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把头将坐骑送进剑南城,他找了艘不起眼的客船回了武帝城。
等于小妖再回到剑南城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常饮马坐在小院的摇椅上在阳光下眯眯着眼,手中端着茶碗,眼前石桌上放着茶壶,一旁炉子上煮着水。
听到推门声,常饮马迅速从摇椅上站起身,张大嘴巴将摇椅吞进肚子,又将茶碗里最后一口茶倒进嘴巴里,将茶碗放在桌上。
然后脸上享受的变成了静待家中大人归来的下人的模样。
看到风尘仆仆眼中满是血丝的于小妖,常饮马松了一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爷和祖宗他们回来了呢。”
于小妖走到石桌旁,也不管茶壶中的水是冷是热,拎起茶壶仰头痛饮。
好在里面的水是热的。
常饮马是水中正神,维持茶水温度并不是太难的事儿。
于小妖长呼了一口气,气从口出,长达三尺。
精神缓过来少许,于小妖问:“大哥他们呢?”
“出去了。”
“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没给我说。我要去也不带我。”
于小妖点了点头,又问:“有吃的么?”
常饮马笑呵呵走到于小妖身旁,伸手摸了摸于小妖额头,嘟囔道:“也不热,怎么说胡话呢。”
拍开常饮马的手,于小妖骂道:“你才说胡话,你见过谁家四品化劲武者会发烧?”
常饮马立刻反驳:“没发烧,那我问你这是哪儿?”
“客栈啊。”
“客栈你问有没有吃的?有银子连娘们都有。”
于小妖一拍额头,连日里舟车劳顿,脑子有点跟不上。
常饮马笑呵呵的走出院门,吆喝着客栈的人准备席面。
“这趟不顺利?怎么看着你像在楼子里滚了三天三夜又被老鸨追着要钱追了三天三夜呢?”常饮马坐在石凳上问。
于小妖只是苦笑,并不答话。
“是兄弟不?”常饮马语气开始不耐烦。
于小妖苦笑更深,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要我说你别练龙刀到了,跟着龟爷我练妖术吧。”
“你才当王八!”
“爷是龟,不是王八!别贫,抓紧说。”
于小妖拎起炉子上的水壶给茶壶加满了水后,这才说道:“回家和家里那些老顽固吵了一架。”
“吵啥?你家里不同意你跟着爷混?”常饮马在剑阁城半月有余,早就练就了一口江湖腔。
平日里陈玄策一行人基本不回来,常饮马经常混迹于酒楼茶楼等地儿,今儿要不是他常去的那家酒楼推出重磅大菜滋补老龟汤,他都不会在院子里。
“嗯,镇妖司被灭的事儿已经传遍了九州,家里面知道后,几个叔叔和叔爷不同意我跟着大哥。”
“然后呢?”
“吵了一架呗,又不能动手。”
“没了?”
于小妖点了点头。
“就这点屁事儿给你整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叫一点事儿?家里不同意,武州我能动用的势力小的很,根本帮不上忙。”
“噗呲。”常饮马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枉我拿你当兄弟,这种时候不开解我就算了,你还有心思笑。”
常饮马连忙止住笑声。
“还真是屁大点事儿。我问你,爷是什么身份?”
“镇妖司天下行走。我猜现在大哥应该是镇妖司主事人。”
常饮马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头道:“你猜的和我差不多。我再问你,镇妖司是什么地方?”
于小妖回答的几位痛快:“镇压九州妖邪之地。甚至可以说是九州势力第一之地!”
“那不就行了。”
“怎么就行了?”
常饮马有些不耐烦,更多的是对于小妖的榆木脑袋感到无语。
“镇妖司,九州势力第一!人间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人说镇妖司毁了你信?爷现在八成是镇妖司主事人,差你家那点势力?”
“这道理我懂,但……”于小妖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说了句:“和你说不明白。”
常饮马哪儿受得了这刺激,调门一高:“呦呵?龟爷我走的水路比你走的官道都多,瞧不起谁呢?你不就是担心龙刀门当墙头草左右摇摆爷心中有芥蒂嘛,屁大点事儿。”
常饮马一番话,让于小妖心中惊讶不已。平日里虽然注重维系常饮马的关系,但从没当常饮马是一个晓得人间人情世故的妖。
“嘿,我说对了吧?就这么屁大点事儿让你熬成这样,啧啧,没出息。”
于小妖顾不上常饮马话语中的嘲讽,连忙追问:“龟哥,叫你哥了还不行,你给我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这事儿啊,凉拌!”
恰好这会客栈小厮敲门上席,上完席面后,常饮马说道:“先吃吧,看你这德行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吃完了,龟爷给你指一条明路。”
于小妖哪儿还有心情吃饭。
“我的好哥哥哎,快说吧,这事儿不解决兄弟我哪儿有心思吃饭。”
“那不行,人不吃饭不行。”
“四品,少吃一顿饿不死。”
“你是在看不起我这个五品妖?”
“哪儿有,绝对没有!”
“哦,那你就先吃饭。”
于小妖被常饮马拿捏的死死的,不情不愿的开始吃东西。
只是,味同嚼醋。
“哟,吃的这么不情不愿,是不想相信龟爷我啊!”
于小妖心中恨这故弄玄虚的王八恨的牙根痒痒,索性将满桌菜品看成常饮马的本体。
别说,这么一想,胃口大开。
吃完饭后,常饮马幽幽的道:“算你懂事儿,以后,你叫我哥,听到没?”
“这不行,你叫大哥爷,我叫你哥,乱了辈分。”
“少给我鬼扯,江湖儿女,各论各的!”
“行行行,叫你哥!”于小妖哪儿还有心情在乎这点事儿。
“你走之后,祖宗和爷带着他们四个,灭了一家圣地。”常饮马故作平淡的讲述了灭合欢宗的过程。
于小妖听的心中起伏不已,那可是圣地啊!
没有过多感慨,问道:“这和我家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
“您说!”于小妖姿态极低。
“我听二爷说了一嘴,小天师对爷的手段颇有怨言,爷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再犯蠢,自己滚回龙虎山。”
于小妖细细咀嚼常饮马所说的内容,仍是一头雾水。
“你家是龙虎山外围势力吧?别着急否认,你家和龙虎山演的戏,只有瞎子看不出来。”
于小妖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爹,对这事儿怎么看?”常饮马突然问道。
“我爹支持我,但反对的都是长辈。”
常饮马一脸不屑:“龙虎山小天师都赖在这,龙刀门算个屁!我要是你,家里谁不听,直接打断双腿软禁起来,别说你这个少主在龙刀门里连看几个废人的心腹都没有。”
于小妖心中认同常饮马的所说,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是真下不去手。
“不瞒你说,你走之后,爷就吩咐了镇妖司的暗子看着你龙刀门。如有异动,龙刀门可以除名了。”m.χIùmЬ.CǒM
于小妖双目圆睁,呼吸急促的看着常饮马,放在桌上的龙刀不停跳动。
“爷安排这些的时候没避着我,祖宗给我说,爷这是给你机会,给龙刀门机会。”
起身拍了拍陷于惊骇中不能自拔的于小妖:“买定离手的道理,你懂,龙刀门也应该懂。这句话,是祖宗让我转告你的。”
说完,常饮马出门吆喝小二撤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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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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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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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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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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