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映衬着树林中道道血痕。

  盏茶时间,包括二十甲士在内,全部死绝。

  唯独剩下红衣大汉还活着,却也是四肢折断胸骨塌陷。

  弥留之际的红衣大汉从一开始心存侥幸到中途变成了目眦尽裂到最后惊惧异常,心中不知经过了几多煎熬。

  敌手无影无踪,只有一闪而逝的黑影。

  然后便是一个接着一个,跌落马下。

  弥留之际,落于马下仰躺在地上的红衣大汉驱散了心中恐惧,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嘶吼道:“装神弄鬼的宵小之辈,可敢现身?”

  喊话之时,手放在腰间背后,捏紧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是红衣大汉早年间得到的一件奇物,可在对方现身之时留下对方的气息。

  回应他的,只有一闪而逝的枪头。

  红衣大汉的魂魄终归于惊龙枪枪缨之上,陈玄策现出身形,而后开始摸尸。

  之前杀杂鱼放银子是王青玄和于小妖俩人自发的行为,陈玄策可没这个爱好。

  想必能派出二十甲士的主,也不差银子。

  摸完尸后,陈玄策将几十匹马驱散,而后拎着手中指甲盖大小的石头返回了马车车厢。

  “杀完了?”狰问。

  “嗯。”

  “什么来路?”

  陈玄策笑道:“没问,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杀干净了就是。”

  “你这是打算一路都不问来路?”

  “嗯,司里面要发生变化,与其让他们知道咱们是镇妖司出来的,不如让他们猜不到咱们的来路。未知的,震慑效果才最大。”

  狰琢磨了下,而后问道:“总要在自在寺露身份的,藏得住?”

  陈玄策笑了笑回道:“二哥,你信不信最多不超过三波人,便要结束了。”

  “哦?何以见得?”

  “一个是咱们走得快,能调动好手过来的势力要么在咱们行进路线附近要么是底蕴深厚的,另一个就是我刚说的,敌手不明来多少死多少的时候,这些利益驱动的势力便会偃旗息鼓。”

  顿了下,陈玄策接着说道:“杀了这么多人还震慑不住的,就是宗门圣地了。麓州除了自在寺,其他宗门圣地敢来,去完自在寺之后灭了就是。司里面要隐藏,麓州镇妖司的势力在一次轰轰烈烈进攻圣地中‘损失殆尽’,很合理。”

  狰趴在马车车顶,笑道:“按你说的来就是。”

  常饮马则是看看狰看看陈玄策,对于是否将春神蝉到来之事告诉陈玄策,犹豫不定。

  看到常饮马纠结不已的样子,狰笑骂道:“弄这幅样子给谁看,想说就说,没避着你,就是没想要瞒着这事儿。”

  常饮马一脸讪笑,用讨好的语气说道:“祖宗,还是您来说吧。这等事儿,我可不敢说。”

  狰白了常饮马一眼,骂了句:“你当我看不出来你纠结的神色给我看的?跟我玩心眼,你才活多少年?”

  而后没再去管被戳破了心思的常饮马,对着陈玄策说道:“你走之后,春神山春神蝉一族当家的蝉绿儿来过。蝉绿儿,知道吧?”

  陈玄策点了点头。

  他在黄册库中看过关于春神山的记载,春神山北二十七峰春神蝉一族当代族长,二品大妖蝉绿儿。

  春神山春神蝉一族,乃是九州之地少有的不入世不为恶的妖族之一。

  蝉绿儿在春神山的地位,可比黄九虫在白山黑水的地位高多了。

  毕竟春神山春神蝉一族,没有那么多老祖宗存在,多数时候的多数事情,蝉绿儿可以一言以定之。

  “司里面和他有一些小谋划,他过来做一场戏。除此之外,你手里的大吕蝉印乃是春神蝉一族在凌云山分支蝉蜕所化。”

  陈玄策点头道:“二哥,这大吕蝉印对他们有多重要?”

  “这么说吧,只要不让他们灭族,大多数事儿都可以用大吕蝉印当报酬。”

  “大吕蝉印对他们这么重要?”

  “可能超脱。”狰回到。

  陈玄策心下了然,知道了大吕蝉印除了对他自己参悟十二年蝉有帮助和对敌之时影响敌人神志之外新的价值。

  “司里面和蝉绿儿什么谋划?”

  狰笑着摇了摇头:“高瘸子说了,你什么时候处理完武州黄泉路的事儿,什么时候和你讲这些。你只需要知道,和白鹿书院背后之人有一定联系就行。”

  陈玄策琢磨了下,问道:“钓鱼?”

  狰跳下车顶,没入木佩之中,没有回答。Χiυmъ.cοΜ

  陈玄策也不恼,上了马车之后,便让常饮马驾车继续前行。

  两日后,马车散架前,陈玄策一行人终于到了自在寺附近。

  马车要散架,完全是因为拉着的三个坐骑道行在身以及陈玄策赶时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坐骑没事儿马车里的人也没事儿,马车扛不住。

  这两天,拦路的一共两拨,陈玄策奉行杀光的理念一个不留。

  其中,最后一波有一个四品道家人士,带人拦路不动手,嘴里叨叨叨个不停,陈玄策用惊龙枪配合夜游术突袭破防之后,一根裂魂箭收了那道士的性命。

  道士带来二十甲士和十几个道士,则被王青玄和于小妖两人屠戮一空。

  陈玄策一行人没拿这最后一波人当回事儿,麓州却因为这最后一波人被灭导致对吴家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纷纷收手。

  剩下还敢图谋吴家的,便是底蕴深厚或谋划深远的势力。即便是这些势力,也改变了策略。之前是想从吴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肉,最后一拨人被灭后这些势力则是想着和吴家一起赚钱。

  概因这被灭的最后一波人,乃是麓州知名的宗门,火行宗宗主带着宗门内的好手。

  一波杀绝,火行宗剩下的杂鱼卷了银子和功法跑路,不到半月,火行宗在麓州除名。

  倒不是说火行宗留守的弟子对宗门不忠,而是没了四品宗主坐镇,火行宗在其他势力眼中就是一块熟透了香喷喷的大肉!

  自在寺附近,将快要散架的马车劈碎后,陈玄策三人带着常饮马骑在坐骑上直奔自在寺山门。

  常饮马的坐骑,乃是火行宗宗主的坐骑,一头青色的毛驴。

  这一路来常饮马又是驾车又是捕鱼的,陈玄策也没亏待他,从红袍大汉身上搜出来的那块不知名的石头,在狰确认过效用之后,陈玄策便将其扔给了常饮马作为奖励。

  常饮马得到这石头之后欣喜异常,这东西在陈玄策手里没什么用,在水中正神的常饮马手中,却是可以记录水中往来行船的气息。

  不能说妙用无穷,但常饮马觉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奇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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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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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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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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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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