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挠了挠头,等着麻百户的下文,京都城他熟悉的,能出事儿的都出完了啊,还有漏网之鱼?
他这想法还真没错,狐妖小翠不知去了哪里,杏春楼也没人接手,破败到杂草丛生。
倾心天筑一众蛇妖都进了肚子,楼子都被赵百户烧成了白地,独苗陈芊芊在镇妖司乐不思蜀,没事儿还怀念下蛟龙精血的味道。
偶尔路过酒楼的鼠掌柜,被他捅死了。
就连一面之缘的范玉他爹,一家都死绝了,整整齐齐。
还有活着的?哪个?
“城门官,王老九。”
陈玄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每次进出城门都能见到,仔细想了下,昨日和吕重楼进城的时候,东城门都是新面孔。
当时还没在意,回了镇妖司后,只当是皇族不满五城兵马司所做的调整,没想到是王老九出了事儿。
他想的也不能说错,麻百户接下来的话给他解了惑:“王老九,原镇北军老卒,攒了不少银子后回到了京都城,几年前的一个案子,城门官被砍了头,他花银子补了上去。刚刚司里得到大理寺的通报,一家十四口人,全都死了。尸体在院子里码放的整整齐齐,大理寺怀疑非人所为,让咱们过去看看。”xiumb.com
顿了下,麻百户继续说道:“皇宫里的人,禁军的人,大理寺的人,黑衣卫的人还有一些小鱼小虾,都在王老九家等着呢。门口有大理寺的衙役等着,他会带你去。王大人还没回来,邱大人的意思是,去了少说话,能拖就拖。”
陈玄策点了点头,想明白了其中弯弯绕绕,王老九一家的死,可能死于妖邪,更可能死于人手。
镇妖司的交代不能不给,王老九这种没什么跟脚的,死了也没什么事儿,正好用来掩盖一些阴私事儿。
想了想,陈玄策问道:“麻大人,如果有人扣屎盆子,咱们什么态度?”
“往哪儿扣?”
“镇妖司也好,王老九身上也罢,去了这么多的衙门,总不会是想帮王老九伸冤的吧?”
麻正阳笑了笑,心说邱大人说的果然没错,这麻杆肯定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
“邱大人说了,给脸不要就不用惯着。”
陈玄策挑了挑眉,憨笑着答应了下来。
刚要走,就听麻正阳又补了一句:“他们不是特别过分的情况下,别杀人。”
这句话是邱大人特意交代他的,说陈玄策如果问怎么处理,一定要告诉他,别杀人。
麻百户有些搞不清楚,这憨厚的麻杆,怎么会杀人?再说了,那些衙门往日里没少打交道,真敢往镇妖司头上扣屎盆子?
他哪里知道,邱大人老早就知道陈玄策出远门三次,除了去大东山没杀人,往北也好,南行也罢,枪尖不知染了多少血。
别的不说,就说吕重楼昨日上交的南行卷宗里,陈玄策收拾流民那一招,老练且狠辣。
还有就是,镇妖司为了苍山鬼窟之事倾巢而出,被人偷了老巢后,并没有过大的反应,总有些不怕死的要试探一下虚实。
见麻百户没有其他的交代,陈玄策上去抱了麻百户一下,口中说道:“大人,这事儿交给我。平日里辛苦您照拂了,日后,还要麻烦您照顾着点李勾。”
麻百户只觉得怀里一凉,等陈玄策松开手走向马厩,他才摸了摸怀里。
都不用掏出来看,从厚度和宽度上,他就分辨了出来,银票,一百两,两张。
“这麻杆,是个厚道人啊!”
麻百户挂着一张笑脸,去找邱大人复命。
片刻后,邱大人的小院里。
看着石桌上的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邱大人对着麻百户笑着说道:“天下行走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他不忘本,你可不能滥用他的人情。日后,李勾你多照拂着点。”
麻百户点头称是。
邱大人接着说道:“他还拿你当上司,你可不能坏了规矩,该有的礼数不能废。天下行走,地位等同于长老,这规矩玄字组的都知道,日后你好好维系着。对了,回头你给黄字组的百户都说下见陈玄策如见长老。去吧。”
麻正阳拱手施礼,而后离开了邱大人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心中暗自琢磨着,是不是下一波新人,找个能说的,会说的,最好是书生,多学学这说话之道。
麻杆都能凭借着会说话混成天下行走,他麻正阳差在哪儿了?
不就是一脸麻子么?
……
牵着白驴走出北门的陈玄策,对着大青石施礼,而后悄声说道:“前辈,一会我那小侍女会给您送好酒过来,我先出个门,回来给您带贤德楼的卤肘子。”
“嗯。”
得到答复的陈玄策牵着白驴,找到了在一旁树下躲着阴凉的衙役,而后骑着白驴,跟在骑马的衙役的后面。
走了没两步,陈玄策对着衙役问道:“这位兄弟,咱们先不急,还有个人,您陪我走一遭?”
衙役哪儿敢说不?
陈玄策不一定记得他,他可是记着陈玄策。
西城门外灭门案,这麻杆带着人离开了范家宅子后,他们就进去看了。
那尸体烧的,那叫一个干净。
“您客气了,按您说的来。”衙役回道。
陈玄策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扔过去半两碎银子,道:“大热天的,还麻烦你跟着我跑一趟,拿着吃茶。”
衙役接过了了银子,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他在大理寺不受待见,便被安排了个通报镇妖司的差事。
哪成想,镇妖司的差事吓人是吓人了点,出手是真阔绰。
一开始他还嘚瑟过,不过在镇妖司某个麻子脸的男人语重心长的给他说了句“财不露白”之后,他就再也没和人炫耀过镇妖司的差事油水足的事儿。
更不用说,这活,能用大理寺的马。
这可是衙门里有品级的大人们才有的资格。
这年头,能骑马,那是牌面。
二人一个骑马,一个骑驴,顺着北门外东西朝向的路,沿着胭脂河,往西走去。
衙役有些奇怪,又不好问出口。
这路继续就走下去,就是胭脂街。
难不成这麻杆,办正事儿之前,还要办个大事儿?
过了一会,走到镇妖司西北角,距离胭脂街还有一段距离,陈玄策转了弯。
衙役这长吁了一口气。
一堆大人等着呢,回去晚了大人们问怎么回事儿,他没法答。
总不能说陪着镇妖司的人逛楼子吧?成何体统。
松了一口气后,心中不由得有点小失望。
胭脂街的楼子,他没去过啊!
正胡思乱想,就见陈玄策在一处大宅子的门口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看着门上的张府二字,衙役的身子有些发冷。
“你就别进去了,去路口那等我。”陈玄策笑着说道。
闻言,衙役觉得好受了一些,点头示意后,策马离开了此处。
衙役刚走,大门洞开,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中年人对着陈玄策弯腰行礼,恭敬的说道:“这位先生请,我家主人在里面等您。”
陈玄策笑了笑,回道:“辛苦你进去给你家主人说下,来任务了,我在这等他。”
说话间,扔了二两银子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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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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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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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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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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