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陈玄策都没什么精神,直到傍晚的时候到了饮马河,见到长河落日的广阔景色之时,情绪才好转了过来。
下了马车,吕重楼对着陈玄策说道:“怎么?觉得被打击到了?”
陈玄策憨笑着点头。
“心放宽,真有人不要脸出手把你弄死,我会出手灭了他宗门给你报仇的。”
安慰不到点子上,还不如不安慰。
陈玄策听的眼角直抽抽,这是人话么,死都死了,报仇有屁用,不过是活人求个心安。
“吕叔,你看,司里面能不能弄个三品的一直跟着我啊?”陈玄策腆着大脸问吕重楼。
“你当三品是大白菜?”吕重楼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陈玄策没再说话,四人就站在这饮马河畔看了半个时辰的风景。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吕重楼问道:“你们不去找船,在这愣着干啥?”
陈玄策先是对着吕重楼憨笑一下,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张刍狗说道:“回京都有的是时间给你卿卿我我,赶紧找船去!”
大懒支小懒,小懒张刍狗不情不愿的带着司十二前去找船。
见夫妇二人背对着夕阳走远,陈玄策憨笑着问吕重楼:“吕叔,百越妖族南王赵南天会去报仇,千面门怎么办?”
吕重楼略微阴沉的说道:“怎么办?杀绝了就是。”
“不好找啊。”
“不好找?顺藤摸瓜,大不了等老韩忙完,抓一个搜魂一个!”吕重楼语含杀意的说道。
陈玄策心下了然,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
没多久,张刍狗和司十二站在一艘小船上出现在陈玄策吕重楼二人的视线中。
和以往他们坐的乌篷船不一样,此船有帆。
见到船影之时,吕重楼笑的很阴险,对陈玄策说道:“张刍狗这小子,你多坑他点银子。”
陈玄策先是答应了下来,而后问道:“吕叔,怎讲?”
“船舷一道白,谁家的?”
“沈。”
吕重楼没再说话,陈玄策也没再问。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打起了哑谜,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坊间传闻,江南巨富沈家是白鹿书院的女婿,黄册库里面可是记载过,沈家祖宗出自龙虎山。
至于说是不是张刍狗赶巧砸了银子买了沈家的船?概率很低。
沈家家规极严,私自买卖,轻则报官,重则绑了石头沉河。
是不是花钱让船家跑这一趟?更不可能,小船自京都顺流跑徽州还有可能,逆流跑京都,得赔死。
见船越来越近,吕重楼吩咐道:“你给那小子说下,让他再弄一条船过来。”
陈玄策屁颠屁颠的顺着饮马河跑了过去,张刍狗见此,还以为陈玄策是过来帮忙。
心中腹诽,船都搞过来了,用你卖好?
“刍狗,吕叔说一条船太小,再弄一条过来!”
张刍狗刚要解释说就一条船还是花银子买的,结果陈玄策头也不回的跑了,风中传来了最后一句话:“弄不到你就回龙虎山吧。”
无奈之下,张刍狗站在船上,对着船夫说道:“掉头,再弄一艘船过来。”
船夫反问道:“公子,要不换个大船吧,也好带几个下人丫鬟。”
张刍狗未张口,他夫人司十二却是说了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语气很不善。
那船夫看了看张刍狗,见张刍狗什么都没说,只好调转船头。
这两口子也有意思,张刍狗上午刚对司十二说完她是龙虎山的媳妇,司十二晚上就行使了张家媳妇的权利,张刍狗和船夫对话的时候,她就看出来沈家和张刍狗关系不一般。
陈玄策回到吕重楼身旁,吹着河风,赏着秋景,惬意无比。
“怎么样?”
“关系匪浅。”
吕重楼满面春风的问道:“打算每个月坑他多少?”
陈玄策一脸憨厚的回答:“最少千两。”
“怎么坑?”
“强买强卖。”
“卖什么?”
“什么不值钱卖什么。”
吕重楼笑骂道:“太黑了不好。”
陈玄策憨笑着答道:“你情我愿的,不黑。”
“行吧,玄州阳平县南二里半有酒唤做西风,运抵京都城后卖十两银子一斤。”吕重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陈玄策问道:“吕叔,比之宋谦的至孝饮如何?”
“犹胜三分!”
“一月五十斤,您四十斤,我十斤,可以不?”
吕重楼笑骂道:“年纪轻轻的,你喝得了?再说了每月运抵京都只有百八十斤。买二十斤吧,我十斤,老韩五斤,庆芝三斤,你二斤,另外再加上两桌贤德楼顶级的席面。”
“听您老的,我再给您加两条胭脂河的鱼!”
闻言,吕重楼眼珠子一瞪,骂道:“少拿那玩意糊弄我。”
陈玄策讪笑不已,他是用胭脂河的鱼糊弄人糊弄习惯了。
“真有心的话,胭脂街往西不远有一家禹州人开的杂食店儿,唤做千虫居,每次定席面的时候随便称上那么二三斤给我们仨就行了。”
陈玄策憨笑着答应了下来,也没当回事儿,杂食店在京都很多,多是卖一些地方小吃,贵不到哪儿去。
他哪儿知道,那地儿是赵南天开的,卖的是百越虫干,一斤三十两。
吕重楼到不差这点东西,能这么说,更多的是让陈玄策放心大胆的坑张刍狗。
有吕重楼老韩和王庆芝分赃,别说镇妖司里的龙虎山之人不敢扎刺儿,就连大天师张道临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不认不行啊,打不过。
陈玄策心中有数,知道老韩这是在帮他扫尾。
实际上不扫尾他也能坑的张刍狗欲仙欲死,但会让镇妖司天下行走是个小肚鸡肠只认钱的名头传遍九州,好说不好听。
他陈玄策是要脸的人。
这下好了,放心坑,大胆坑。
陈玄策已经计划好了,一年最少坑回来两万两!一个月一千两?那是打底。
他是谁,五好同僚陈玄策啊!
天色半黑之时,被安排明明白白的张刍狗司十二带着两条船赶了回来。琇書蛧
船不大,有帆,借风可逆水而行,每艘船上配着一个船夫。
船刚靠岸,吕重楼就跃上了船板,陈玄策紧随其后。
“你俩和船夫都去另一条船上。”吕重楼吩咐道。
工具人张刍狗二话不说,带着司十二和船夫去了另一条船。
……
漆山妖漆山,
寺妖耳刘。
你确定不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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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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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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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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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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