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舟走到扶栏旁往下看,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客厅走来走去,不时地看向楼上孟芸慧所在的那个房间。
“你先去忙吧。我来处理。”孟毓舟敛起眸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看不起自己的父亲,那么懦弱又胆小,有很多事情都不能担当起来,给她们母子俩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湾。
这次母亲出事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妻子。
现在他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孟毓舟打开房门看到孟芸慧还睡的正香,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关好门下了楼。
他目不斜视地从王建国身边过去,走到沙发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妈怎么样了?”王建国显然有些着急,
他承认自己有些懦弱,这些天被孟芸乔缠着没能来看她,但是看到她那样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也不好受,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和你有关系吗?”孟毓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爸爸,你别太过分。”王建国走到孟毓舟侧面的单人沙发处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哦?是吗?”孟毓舟挑眉,把水杯放下,抱胸将背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仿佛对方在说一些事不关己的事情。
他讳莫如深的眸子里暗流涌动:“这些年你可否尽过一天做爸爸的责任,整天躲在你的书房里吟诗作画、研究菜谱,你可曾管过我们。”
“我……”王建国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他的喉结动了动,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他低下头,黑框眼镜掩饰着他眼神中的真实情绪:“大人的事情你不懂,那时候我……我有我的苦衷。”
“呵,苦衷。”孟毓舟不理解,“有什么苦衷能让你对我妈和我这么冷淡。”
“表面上外人都说你温和,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不会吵架,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你的冷暴力,你的一声不吭才是最厉害的武器,足以将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摧毁。”
孟毓舟很少说过这么多话,他一向都是冷漠无言,不与人多交流,说话也不夹杂任何情绪。
可是此时,面对从未拥有过的父爱,他费尽心机隐藏的情绪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
“阿舟…”王建国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你就告诉我你母亲有没有事,我立即就离开。”
“我母亲有没有事对你来说重要吗?”他抬头反问道。
“重要吗?”他呢喃着又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请你立即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孟毓舟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样子,这样犹豫不决的样子。
重要就是重要,不重要就是不重要,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在孟毓舟看来王建国的犹豫就是最大的问题,他应该斩钉截铁地说母亲对他来说是重要的。
“送客!”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王建国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儿子也从来都不喜欢他。
听到孟毓舟说送客,李妈从厨房走出来:“先生请吧,请别让我们下人为难。”
王建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又望了一眼楼上:“夫人她怎么样了?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啊?”言语之间流露出无比的关心。
“这……少爷吩咐过公寓内的情况不能多说,我们做下人的也没这个权利。”李妈有些为难。
“算了,那我先走了,好好照顾你们少爷,平时的饮食要注重营养均衡,他吃西瓜不喜欢吃籽,记得给他一块一块挑干净,他不爱吃香菜……”
说着要走,王建国又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都是孟毓舟平时的一些小习惯,连李妈都觉得他是很细心的一个人。m.χIùmЬ.CǒM
不过主人的事情做下人的不能嚼舌根,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记下了。
王建国走到门口又问道:“你们少奶奶呢?婚礼那天仪式被搅黄了,是我们家对不起她,平时你们更要善待她。”
李妈的脑子突然叮的一声,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夫人,倒是忘了少奶奶从婚礼那天一直都没回来。
那天的场面太过混乱,以至于大家都将她忽视了,三天过去了所有人都忘在脑后,就连少爷也没有提起。
虽然心中紧张,但是李妈也没有表现出来,连连答应着将王建国送走,赶紧上楼去报告。
孟芸慧已经回来,按理说唐宛也算是做到了“人尽其用”,对孟毓舟来说她应该是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去找人。
没想到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打电话的人正是唐宛。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李妈识趣地退去,不打扰他接电话。
S市中心医院,唐宛的皮肤在这几天溃烂的越发严重,医院采用了多种药物都抑制不了其伤口的恶化。
她全身奇痒难耐,为了不让她伤害自己医生让护士将她的指甲都剪到最短,甚至在指尖包上了纱布,以免伤害到伤口。
这样难受的感觉任是坚强如唐宛也觉得受不了,只得在自己实在忍不了的时候让护士将自己的手脚绑在床上。
三天前,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婚纱,在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了婚纱上嵌着的小针,腰部、背部、脖颈处各有好几针。
按理说这样的针扎出来的伤口几不可闻,应该是一个一个针眼大小的小洞,但是唐宛身上却形成了大面积的溃烂。
唐宛没有隐瞒自己有旧伤的事实,所以这几天医生一直按照外伤的办法医治却毫无效果,甚至还有严重的迹象。
可以知道,真正的病因还没有找到。
唐宛知道孟毓舟神通广大,定认识社会各界的人士,没准会帮自己找到靠谱的医生,所以就打了电话过来。
“说吧,想要什么。”孟毓舟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漠而疏离。
他当她是什么人?要饭的叫花子?还是习惯于勒索别人的人?他以为自己打电话是向他要什么?
求他帮助和向他要什么有什么两样,她自嘲地笑了笑。
“唐小姐,医生过来复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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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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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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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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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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