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傻大个无神地扣着鼻屎,杜子腾也面容忧伤,此时我们纷纷陷入了生存的沉思中。其实双方交战,势均力敌,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不是敌军太强,而是我军太弱。
回想刚才的光景,我不敢保证大腚的这一脚不是我踹的,但我敢肯定我一直往一个方向踹。我对大腚的遭遇感到不幸,但也庆幸没被踹中。想想黑暗中对方数以十计的飞脚,想想都蛋疼。
一个小时后,鸟蛋打电话来问我们在哪里。等他们赶来时,我发现来的只有小胖和鸟蛋,而且他俩身上竟然没有一处伤痕,这我惊讶不已。我不禁怀疑打架的时候这俩货是不是躲在角落里。
我问其他兄弟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小胖气喘吁吁地说:“乱了,全乱了,乌漆抹黑的,谁也不知道打的谁,摸着身材弱的就放过,摸着身材高大的踹一脚就换个地方……”
鸟蛋也喘着气说:“辛亏电闸被人关死了,要不然我们可就惨了,那伙体育队的打架可真是猛啊,长得又高,力气也大。”
我听到了半天也没听到重点,又重新问其他兄弟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
小胖说:“其他兄弟趁着黑都跑了出来,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和鸟蛋躲到了厕所装作大便,才逃过一劫,真是惊险啊。”
我想这两家伙大家的本事一般,逃跑的能耐倒是有两下子。
正在小胖滔滔不绝时,手术室门开了,护士和大夫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我们赶紧进去查问大腚的伤情。
此时主治医师在帘子那边说:“组织已经坏死了,割了吧。”
大腚恐惧地说:“别啊大夫,你再想想办法。”
主治医师说:“我尽力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腚伸出一只手,接近绝望地说:“求求你了,大夫,我还没结婚呢?还没碰过女人。”
主治医师说:“我也没办法,你换哪家医院也是切除。”
大腚脸色苍白,目光呆滞,那只手也停留在空中。
我们正想替大腚求情时,大腚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句话:“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帘子那边的主治医师伸出头说:“别插嘴,我正打电话呢。”
大腚高兴得眼含泪水,原来是虚惊一场。xiumb.com
主治医师打完电话后掀开帘子,说:“小伙子,不要紧张,你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不会留下后遗症,休养个把月就好了。”
真是虚惊一场,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腚听大夫这样说也面带笑容,眼角含着泪水。
我想对于现在的大腚来说,虚惊一场这四个字可以说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我这才想起手术之前我问大夫大腚的伤情怎么样,那秃顶医生说情况很严重,要不及时做手术就要废了。但是刚才他却说没什么大问题,和着这家伙是吓唬我们呢!原来这些医生就是这么赚钱的,我不禁感叹这钱赚的也够快的,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当个医生,或者生个儿子让他当医生。
按照大夫的建议,大腚做完手术后还要住三天院,而且每天的住院费也要好几百,现在我们已经彻底身无分文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交住院费。
我们把大腚推进来手术室,小胖鸟蛋和傻大个就回了家,但是杜子腾坚持留在这里,说大腚伤成这样子,身为队伍的骨干自己也很自责。我和大腚听到杜子腾这样说很是感动,
我想虽然现在我们这支队伍的状况不尽人意,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致肯定能闯出名堂。
晚上我们三个人挤在一张病床上,杜子腾和大腚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简直和施工现场一样,吵的我根本没法入睡。没办法我也跟着打起了呼噜,而且我的声音必须要盖过他们。果然,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三个人在病房坐在一起,从技术上探讨这次群殴。
挂着吊瓶的大腚气愤地说:“凡是有技术性的群殴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腚下意识地朝伤处看了看,接着说:“我们起码要事先计划好打法,比如谁冲锋,谁从缝隙中出脚,谁从上面出拳。这样也不至于只有我在前面啊。”
其实大腚凌乱的打法,正让我们无从下手,但这时候不好意思说出来。
大腚又说:“我们是晚上去的,起码要带电灯啊。比如我带电灯,我就在旁边举着电灯,照着你们打,我也会往对方的眼上照啊。就算不带电灯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口号,停了电后就可以边打边喊口号。也不至于我现在伤成这样,最后还不知道是哪边踹的……”
持续半个小时的讨论只有大腚发言,我们出于对病人的关照,也就坚持听了下去。
讨论会结束后,杜子腾用身上仅有的二十块钱出去买饭,病房里只有我和大腚。
我抬头看了看大腚的吊瓶,只见吊瓶里的药已经见底了。
我对大腚说:“药快没了,是不是要拔针头了。”。
大腚大喊道:“小姐,不是,服务员,不是,护士,给我换瓶药。”
我说:“床头上有呼叫器”。
大腚说:“不用了,我自己拔了吧。”
大腚刚拔下针头,接着护士跑过来说:“刚才谁喊的?呀,你怎么把针头拔了,还有一瓶药呢。”
大腚突然愁容满面,一脸无奈。没办法,护士又给大腚扎了针,挂上了最后一瓶药。
半个小时后大腚终于输完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用被子蒙上眼,一会抬头看看窗外,心里明显很纠结。
然后大腚突然半坐起来,一只手用力撑着床,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但又疼痛地眉头紧锁。于是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手盖上了被子,接着躺下了,依然辗转反侧,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男人,他的内心是很复杂和担忧的,但这种情绪同时也会加重病情。
我说:“好好睡上一觉吧,别乱动了,放松些。”
但大腚好像找到了新的挣扎的方法,他整个身子慢慢横了过来,蠕动着悲惨的身躯。
“我帮你吧”我说。
“不,我要自己来。”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大腚的双脚终于够到了拖鞋,又过了几分钟,终于蹲在了地上,接着休息了大概五分钟。感到体力充沛后,大腚开始慢慢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时连我都被感动了。大腚迈着风骚的小碎步,双手不敢摆动太大幅度,扭扭捏捏走到了阳台,双手扶着栏杆,闭着眼,抬头对着天空,突然“啊”了一声,又接着说“啊,终于不那么疼了。”
大腚迷离着眼发了一会呆,接着准备往回走。想必回到床上也是一个艰难的工程,我不忍心看下去,点了一支烟,推开半掩着的门,倘佯在悠长的走廊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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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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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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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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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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