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路向上,电梯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徐微雨开始被陆欲燃护着,他挡在她前面,用背隔开电梯里拥挤的人群。
他呼出的热气即便是用口罩隔着,徐微雨还是能感觉到有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脸忍不住红起来,伸出手想将陆欲燃和自己稍微隔开一点,可这厮恍若未闻,就是贴着她。琇書蛧
“你离我远点儿。”徐微雨皱眉。
“我不。”陆欲燃回答地十分干脆,脆到让徐微雨觉得他就是呼故意在捉弄她。
“我热!”
“我不热。”
陆欲燃就是这种无赖样最让人头疼。徐微雨忍不住扶额,她的腿还有些疼,不能用力踢他和快走,电梯里也都是人,不好和陆欲燃吵架,怕吸引目光,她只能被他禁锢着。
徐微雨只能盼着电梯里的人快点走光,快点上到顶楼。
恰好这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徐微雨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神示意陆欲燃赶紧离她离她远点儿。
但,陆欲燃还是不让。
“人多的时候我就敢贴着你,现在没人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顾忌吗?”
他笑得放肆妖孽。
徐微雨下意识觉得不好,赶忙捂住嘴巴,下一秒陆欲燃的唇果然如意料之中落下。
只不过被隔在她的手背上。
温温软软的唇,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徐微雨的脸红透,胸口像揣了一只兔子,活泼地有些过分。
“放过你了。”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提醒顶楼到了。
陆欲燃松开手,率先走出去,见徐微雨还落在原地不动,长手一捞,扶着她慢慢走。
顶楼都是心理科室,一路的科室有做心电图的,有做问卷的……
这一层人不多,就几个看病的。所以显得医院的走廊更加幽长和空荡。
陆欲燃整个人莫名有些僵硬,连扶着徐微雨手臂的手都开始有些发凉。
徐微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陆欲燃的下颌僵硬着,眼底有淡淡的恐惧,不像之前电梯里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怎么了?”徐微雨低声询问他,看着他额角有汗,想伸手给他擦擦。
可陆欲燃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还是徐微雨轻声唤他回神,才装作一脸若无其事地重新挽住她的手臂。只不过这次明显比之前要紧得多。
这种情况,有点像创伤后遗症。
徐微雨的手臂被陆欲燃抓得痛起来,可陆欲燃就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竟然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忍住痛,手附上陆欲燃冰凉的手,像是哄着小孩一样轻轻拍着。
“如果你不喜欢看心理医生,我们可以去检查别的。”
徐微雨安慰他。
陆欲燃有些犹豫:“不太好吧。”
“但是你既然这么提出来了,我觉得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
这一下拐弯儿,以徐微雨的智商差点儿都没转过来。
陆欲燃一副是为她考虑的样子,十分从善如流。也明显脸上僵硬的神色也缓了缓。
“那走吧。”徐微雨虽然疑惑他怎么会这么抗拒看心理医生,但仔细想想,现代社会,谁心里不会有些难以启齿的痛苦和柔软,她是外人,医生也是外人。
那些痛苦如果能被轻易吐露,就不应该被叫做秘密和痛苦了。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没理由逼着他去,水到渠成总比揠苗助长收获更大。
徐微雨点点头陪他下楼。
正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于青的名字。
她蓦然感觉到陆欲燃整个人浑身一僵,她轻声问他怎么了。
陆欲燃十分勉强地勾起一个笑容道:“没事。”
徐微雨很是好奇地回头,却立刻被陆欲燃捏着下巴转回头,恰好这个时候电梯上来,门一开,陆欲燃捏着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往里一推。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像花瓣拂过耳边一般轻轻地一声叹息:“小雨滴,别回头。”
她踉跄地扶住冰冷的电梯墙壁,还没稳住心神,陆欲燃道:“小雨滴,别回头。”
陆欲燃的神情很是落寞,徐微雨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电梯就开始被陆欲燃疯狂按着合上。
越来越小的缝隙里,徐微雨只看见有人抓住陆欲燃的手,把陆欲燃苍白的手指捏地青白,他的脸上也笑得勉强。
他叫他于青。
于青……这个名字很耳熟。
徐微雨怔愣着。被电梯往下送。
她回过神来,还是在五楼抽血化验的地方,多亏了这里有人要下楼按了电梯。
电梯叮的那一声响。
她想起来,陆欲燃无论是做心理检查,还是做什么检查,肯定都是要来抽血做化验的。
她在这里等他,刚好。
徐微雨缓缓走出去,随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她就愣了。
陆欲燃都叫她别回头了,她还停下来在这儿等他干嘛?她可是病人,应该赶紧回去休息的。
真是鬼迷心窍。
徐微雨拍拍脸,但确实没有起身,她安慰自己,留下来是因为陆欲燃记了她有哪些东西能吃不能吃,她不记得,万一伤口又发炎,又遭一回罪,这才叫痛苦。
痛还是等人一会儿,很明显后者轻松。
徐微雨暗赞自己聪明。她打开手机刚好可以看最近的新闻和回老师们的信息。
处理下来也要好一会儿,这期间,她看着抽血化验的人换了好几茬,陆欲燃才出现。
只不过脸色并不好。
她起身去问他发生什么了,陆欲燃先是震惊了好一会儿,就冲过来直接抱住她。
“你怎么在这儿?”陆欲燃头埋在她颈边,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
徐微雨原本想着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卿卿我我不好,但陆欲燃现在就像一个易碎的琉璃,脆弱地她母性泛滥……嗯,就是母性泛滥,不然心口不会这样又酸又软。
她轻轻拍着陆欲燃背。因为她是坐着的,陆欲燃搂着她,膝盖单膝跪在地上,他们就像在相互依偎,但其实是陆欲燃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好一会儿,徐微雨也不嫌烦,一直轻轻搂着他的颈,轻声安慰。
陆欲燃好半晌才平复,徐微雨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可陆欲燃躲躲闪闪……好吧,她什么都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办法。
“去抽血吧。”
徐微雨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拽着陆欲燃往抽血窗口走。
她把他按在凳子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了单子,就让陆欲燃把手臂伸出来。
陆欲燃乖乖照做,但一看医生拿起橡皮条紧紧勒在他的手臂上,就开始啊啊啊啊啊地叫。
“不不不,你你你,别别别!”
“姐姐姐姐姐,我觉得你好漂亮,别别别动动动我我我我!”
……
徐微雨好久没见过磁带卡碟的场景了,医生举着针一动不动,“还没扎进去呢!”
陆欲燃顿时松了一口气,手抓住徐微雨的手。
医生刚准备扎针,陆欲燃,立刻把头埋进徐微雨怀里,杀猪一般地叫着:“我要死了啊!”
徐微雨:“……”
三岁小孩儿都没您老打针可怕。
偌大一个抽血的大厅,都是被陆欲燃的惨叫吸引过来的视线。
徐微雨用手捂脸表示丢不起这脸,偏偏还要照顾陆欲燃,真是哭笑不得。
他们一共抽了三管血。
等医生拿了棉签让她给陆欲燃按着,很明显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奇怪了不少,尤其是那个医生,他们走了,都没人愿意到他那个窗口抽血。
陆欲燃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我刚还以为我要转世投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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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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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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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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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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