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阳随手将遮挡在眼前的黑发捋开,缓缓收回远眺的目光,蹙眉轻询:“村长,那三人后续……”他话说得很轻,但里面却隐隐包含了一种让人非回答不可的气势,特别是从他目光中泄漏而出的锋锐,仿佛有慑人的作用。
“这事我正想与你商量,想不到你比我还要急迫。”村长慈祥一笑,收回远眺的目光。“既然你问了出来,我便说两句,他们已经被我大卸八块,丢去喂狗了。”
他在说此话的时候目光很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任谁都能从他眼神里泄漏出来的目光中,轻易捕捉到一些狠辣与果敢。
“那……那是否有没吃完的碎骨剩下?是否也处理了。”普阳眉头稍舒,依然不放心,眼中尽是渴望得到答案的神情。
“至于那些剩下的碎骨,我让人一把火将他们全变成灰,然后再将他洒到溪流里去喂鱼。”
老村长的目光依然平静,毫无半分情绪波动,不同的只是嘴已经不知何时让他给抿得紧紧的。
普阳张开双手,舒缓了一下久坐而发酸的身体,似乎连同心里的积郁也舒坦了些,轻松不少。
汪汪!
乖巧的小白跃到普阳的肩膀上,用它那娇小的头颅轻轻摩擦在他的脸上,似乎在撒娇,很是乖巧与可爱。
“那卷‘征召令’呢?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正在舒展的普阳突然冷不丁的询上一句,展开的双眉再度蹙起。
“哦!先前我让村民们回去,便是想与你商量这事。”他挥挥手,让其他村中要员坐下,似乎欲要长谈的样子。
“征召令中的内容很简单,除了召集旧兵复员之外,还提到了关于征新兵的问题,里面有一条非常不好的旨令,凡是每个家庭里有两名成年男子,无论婚否,都必须让其中一人服兵役,而且,时间就在下月初三,到时会有主管军官前来接人。”
在听闻老村长的叙述后,普阳眉头紧蹙,眼露隐忧,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取舍的问题。
团团围作一圈而坐的村中干部,顿时让普阳的表情惊到,逐渐变得坐立不安,不明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相对而言,像这种征兵的事他们已经司空见惯,无非是五年一小征,十年一大征,这是最轻松平常不过的事。
“村长,你是否发觉,这次的征兵有所不同,似乎显得急迫了些。”普阳缓缓收回舒展的动作,正襟端坐。
“而且,距下一次的大征兵时间上也常早,这当中连接不到一块,难道边境有战事发生还是帝国准备侵入他国?”
他的话直接让众人思考起来,终于注意到了问题出在哪?
一向素有智慧与沉着之称的村中理事蔡谦此时悄然递上一句:“嗯!小阳说得不错,今年并不是征兵的日期,哪怕是,也是小征,不是大征,现在……”他的面色同样显得沉重,似乎意有所指。
“我也说两句。”村长忽然截口,“此事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绝不简单,诸位还是发表下自己的看法吧!”
静,很静,异常的静,没有人做出回应,哪怕是老村长亲自要求,依然如故,这是很少有的事。
他们的自然表情却是一副积疾已深的样子,眉头紧紧的蹙着,仿佛让人在额头上凿了个深深的“川”字般,好不愁人。
风,夹卷着凛冽的寒意扑腾而入,通过哪些裸露与空隙的位置横冲直撞,袭向诸人,在他们愁闷的心情上扎刀,欲要将他们刺痛唤醒,作出回应,现实却是只能让他们情不自禁的抱紧了披在身上的大衣。
最终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蔡谦理事,他侃侃而谈:“此事我看还是缓一缓较好,毕竟我们手上的资料极严重不足,不宜过早盲下论断,待后续我们查清了情况,再来商议也不迟。”
“附议,我赞成蔡理事的说法。”
“附议,我也赞成蔡理事的说法。”
“附议!”……
原本安静的室内顿时变得噪杂,都是些作出回应的声音,就像洪水找到了宣泄的决口,一泻千里。
唯独普阳是个例外,他闭口不语,半倚着身子,似乎疲倦,犹如老僧入定,闭目养神。
这样的结果,他早已猜到,只是想不到会来得如此之快,既然大伙都已经赞成,他不可能再跳出来横加阻拦,做哪个讨人厌的钉子,毕竟蔡理事说得也非常在理。
现场就数老村长对他的关注最隆,他的表情自然是逃不过老村长那双敏锐的目光,不过,人老成精的他却是很会说话,并没有直接张口询问普阳的想法,倒是很随意的闲聊。
“小阳,现在感觉身子怎么样?好点了吗?我可是等着你快点养好身子,然后过来帮我处理村中事务。”他目光平和,慈祥而笑。“呃!对啦!你还没有发表先前的看法,你的意思是……”
这话风转得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先前还在聊着一些家常话,下一刻便谈到了公务上,可谓是神来一笔。
老村长的话顿时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立马想到了先前遗留普阳,他还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禁全都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再以一种眼馋的目光等着他,样子像极了欲要吃糖的三岁稚童。
普阳笑笑,哪里不知道老村长心中打的如意算盘,既然先前没有说,现在更不可能挑明,这不明摆着将自己推往火坑吗?
“村长你老见笑啦!我也赞成蔡理事的说法。”他目光坚定,神情严肃。“只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关于哪三个传令官的问题,如果日后过来征兵的军官问起他们三人的去向时,不知村长你让所有村民是如何回答的?”
普阳很委婉的答非所问,悄悄将了老村长一军,转移话题起来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问的都是他们最关注的问题。
普阳一语惊醒诸人,老村长顿时一急:“哎呀!我怎么忘了如此重要的事?多亏今天普阳提及,不然,日久定然闯大祸。”他嘴巴轻张,手抚额头,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这事好办,咱们让所有村民统一口径,就说哪三位传令官摆下征召令后便独自离开,相信就算他们过来查,也查不到什么,毕竟我们已经将所有的证据与物品全部消毁,咱们这叫做死无对证,只要不松口,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说话的是蔡理事,不愧有智者之称,三两下便解决了普阳提出的问题。琇書蛧
全场缄默,似乎很满意蔡理事的说法,以沉默应之,算是默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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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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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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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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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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