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也让李星若很感动——作为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宫女,皇上对自己的底细并不清楚,却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这时候她下毒手弑君,他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与其说朱岁辰是年纪小心性单纯,不如说,他是不愿意怀疑李星若。
他久居深宫,从小就被勤太后严格控制,周围一个真心相对的人都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在监视他,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李星若思谋了一下,决定直接说出来。
“皇上,其实我不叫小月儿,也不叫月旦,我的真名是李星若,这是我们的秘密,你能不能保证谁都不说?”
朱岁辰愣怔了一下,笑了笑,说道:“我当然可以保守我们的秘密,不过,宫女在入宫之前有本家姓名也很正常,这有什么挂碍?”
“星若人微言轻,皇上自然不知道我是谁,或许,你还记得有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太医,叫做李珪?”
听到李珪的名字,朱岁辰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恍然道:“李太医?是曾经的太医院院使?我记得他……不过,他罪犯谋逆,指使刺客入宫行刺,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罪犯谋逆?入宫行刺?”
李星若想到爷爷身首异处的一幕,不禁心如刀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爷爷告老还乡多年,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医,何必要在风烛残年谋逆?那不是找死么?
“你和李珪是什么关系?莫非,是远房的亲戚?当时母后让诛九族,我觉得实在罪不及同族,再三央求,终于只是一个满门抄斩……”
“只是满门抄斩……”李星若一时控制不住,眼泪滴落下来,对皇上来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她来说,却是活生生的几十条性命。
“星若,你到底是谁?”朱岁辰看出她眼底的仇恨和怨怼,却一点防备和害怕都没有,还伸手拭去了她的泪水。
“我不是什么远方亲戚,李珪,是我的亲爷爷,我是李家唯一的后人,从死人堆里捡了一条命……”
“什么?你从商知过的手下逃出来了?”
朱岁辰的表情难掩震惊——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从商知过的刀下逃走,只能说,她是被幸运眷顾的一个。
“皇上,我只问你一句,为何要杀我全家,我爷爷到底犯了什么罪,至于满门抄斩?”
“这……”朱岁辰的目光变得有些闪烁,他朝着远方张望,见一片华盖已经往这边来了,华盖是红黄相间的,他一眼就能判断出,那是勤太后的仪仗。
跑马场距离勤太后的慈宁宫十分遥远,可她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赶来了,可以想见,一定是有人在他刚刚到达跑马场就飞奔去禀报了——勤太后的眼线,总是那么勤快。
“我母后快到了,长话短说,星若,这件事朕并不知道内情,母后只说李珪罪犯欺君,其罪难恕,还说,此事关乎我的皇帝之位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星若,你放心,若有冤情,待我亲政,一定会为你平冤昭雪……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朱岁辰虽然贵为皇帝,却满眼都写着自卑,这十五年,他连衣食住行都无法自己决定,又如何有能力左右朝政?
李星若不想为难他,在他的手背上按了按,说道:“多谢皇上,还请皇上保守我们的秘密,万万不可……”
“大胆!竟然敢和皇上私相授受!贱婢!”
这次勤太后没有使唤手下人,而是亲自从软轿上下来,几步到了醉花亭内,上去抡起胳膊,打算抽李星若一记耳光。
然而手还没沾到她的脸,就被李星若用一记女子防身术挡了下来。
李星若捏着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难以继续动作。
“你,你好大的胆子!”
勤太后气极,她耀武扬威了一辈子,还从见过这么嚣张的宫女,被太后责打,竟然敢自卫甚至反击。
“母后,息怒。”
朱岁辰强行分开了二人,将李星若护在身后,这一个举动让勤太后几乎抓狂。
“好哇你,竟然敢忤逆母后?”
“母后,儿臣只是不想你伤及无辜。”
“无辜?呵呵,她几次三番勾引皇上,一定是受到了程桂婉那个贱人唆使,其心当诛!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先掌嘴二十,再关入慎刑司好好审问。”
李星若一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按照宫斗剧里的描述,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站着进去躺着出来是寻常操作,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挂在新手村。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并没有勾引皇上,只是在为皇上诊脉而已。”
“是啊母后,刚才儿臣从马上跌落,是小月儿救了儿臣的命,按理说,您不但不能责罚她,还应该赏赐她。”
勤太后的嘴角渗出一抹冷笑,上下打量着李星若,说道:“赏赐?她狐媚惑君,主动献吻,哀家还要赏赐她?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呢!来人,带到慎刑司,没有哀家的懿旨,不得放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是!”立即有两个侍卫抓住了李星若,朱岁辰心急如焚,喊道:“母后,儿臣就这一个朋友,更何况她还是儿臣的救命恩人,难道你就一定要杀了她吗?您是儿臣的母亲,就不想让儿臣过得快乐一点?”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你读书不行武术稀松,天天只想着如何快乐,难道,你是想成为一代昏君,毁了大明江山?”
勤太后说完,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直接押住李星若往亭子外拖拽。
“慢!太后如果弄死我,您的难言之隐可就真的无药可医了!”李星若高声大喊,所有的人都恨不得自己马上聋掉——这是吃了多少熊胆,才敢当众说太后有难言之隐,而且,还说太后无药可医,那不就是在诅咒太后么?
“你……你胡说什么?”
“奴婢没有胡说,太后确实有那方面的难言之隐,年过六十却还月月光顾,且缠绵不净浑身不爽,一般的的太医,恐怕没什么好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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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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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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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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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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