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虽说这秦婉月看着不咋地,可和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宋问西赚来的钱,愿意养谁就养谁呗。
可下一刻,宋问西的宣言还是让她惊掉了下巴。
“我已二十五岁,早已过了成家的年纪,一时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便想着听从师父的建议,先收房一位姨娘,婉月是二娘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宋问西也不知道为何,说到这里竟然下意识地看了李星若一眼,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
他的话说到这里,大家也都听懂了,孙大头为人憨厚,觉得这是个大喜事,率先欢呼起来,吹着口哨喊道:“恭喜总镖头,贺喜总镖头,咱们什么时候吃喜酒啊?”琇書蛧
然而,除了孙大头,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一声没有。
大家都看出来秦婉月是什么身份了,或有几个经常去逛门子的镖师,更和婉月是老熟人,在他们眼里,宋问西是天人,配公主都配得上,他竟然带了个风尘女子入门,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宋问西只是带回来消遣消遣,却没想到他要正式收房做姨娘。
纳妾,虽然和娶妻不同,可在没有妻的情况下,这便是宋问西的第一个公开的女人,宋问西虽然无官职挂身,可平西镖局是名头是响当当的,他的武功又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本人更是慕容家族的外孙,就算只是纳妾,找个大户小姐都不算出格。
“唉,总镖头,纳妾就纳妾,你干嘛非去翠烟楼啊。”二毛实在憋不住,说道:“你这样,不是把自己的名声都给毁了么,以后,还有哪个大小姐愿意嫁给你啊?”
二毛话音刚落,就被田老坏的额烟袋锅子砸了脑袋。
“你懂啥?问西纳妾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更不是为了风光,是为了治病!这病,一般良家女子如何治的?只有翠烟楼的女子,才行……”
田老坏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有几个脑子快的,已经明白了他所说的“病”是什么,而明白过来之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了李星若——这不就是那个症结所在么?活蹦乱跳的,正在这看热闹呢。
宋问西原本也是不肯的,可架不住田老坏苦口婆心,加上他发现自己对李大胆的感情愈发不可收拾,便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找个解风情的,好好“治治病”。
刁春喜听说了这件事,便主动推荐了秦婉月——她以前在戏班的时候,秦婉月是伺候她的小丫头,她到了十六七岁嫁给了宋问西的父亲宋之谦做填房,秦婉月继续留在戏班,可秦婉月嗓子不行,天生不是个唱戏的料,最后被卖到了翠烟楼,成了个苦命的风尘女子。
刁春喜一直想救秦婉月出火坑,这次,也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宋问西终于听了她一回。
“就是,你们一个个把嘴巴都给我管好了,谁要是敢出去乱说,我刁春喜就撕烂了他的嘴,把舌头割下来喂狗!”刁春喜插着腰冲着众人喊道,大家都赶紧应承——宋问西人缘好,平西镖局又团结,闲着没事儿,谁也不会到处编排宋问西的。
“所以,到底啥时候吃酒啊?”孙大头还惦记着那口喜酒,他觉得事情说开了,总该庆祝了吧?
“没有喜宴,一切如常。”宋问西说完这句,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秦婉月眼疾手快,马上紧随其后,挎住宋问西的胳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
李星若看着他们回了房间,心里有点难受——他们住在里面,自己住在外间,这到了晚上噼里啪啦咿咿呀呀的,自己还怎么睡觉啊?
不过,她就权当宋问西是要“治病”,说不定治好了之后,就不会动不动骚扰她了。
……
当晚,宋问西的房间早早就吹了蜡烛,李星若把被子盖到头上,生怕有点什么声音钻进耳朵。
可被子这玩意关键时刻一点用没有,蜡烛灭了片刻,便传来了秦婉月的声音。
“官人,早些休息吧,床我给你暖好了,靠过来一点嘛……”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声音越小,就越是好奇,李星若掀开被子,支棱起耳朵,隐约听到秦婉月哼唧的声音。
不愧是翠烟楼三大花魁之一,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
李星若的脑海里闪过宋问西在马车里吻她的画面——现在,宋问西是不是在吻秦婉月?一想到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她就一阵阵犯恶心,好像自己吃着的饭被狗抢走了似的。
李星若掀开被子,披了一件厚衣服,趿拉着鞋想躲出去。
一出门,却撞上二毛在门口,耳朵竖得跟德国牧羊犬似的。
“你在这儿干啥?”
“内个……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今天初一,圆个屁。”
李星若拉住二毛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走,里面正干柴烈火,万一二毛再引火烧身了,何处发泄去?
“你别拉我,我有话和你说。”
二毛的脚好似钉子钉在了地上,嚅喏了半天道:“大胆,其实……我觉得我也有病。”
“啊?”
二毛面对惊讶的李星若,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其实……我看你也怪顺眼,每天吃饭想着你,睡觉想着你,打拳想着你,上茅厕也……”
“等等,打住,上茅厕就别了吧,口味太重,小生不配。”
李星若随口胡扯,心里却知道二毛这是在和她表白,暗想这日子没法过了,镖局里男男女女怎么都馋她的身子。
“但是,我和总镖头不同。”
二毛的表情更加郑重,双手抓住了李星若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在我家不是单传,我上面四个哥哥,还有不少堂兄弟,他们不指望我传宗接代,所以……我这断袖之癖可以不治,我就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块,我看你就挺好……”
“二毛……从科学上来讲呢,断袖之癖不是个病,如果真的患上了,那也不是说治疗就能治好的,每个人喜欢男人女人都是正确合理的,都是自己的自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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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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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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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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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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