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民国传奇:盗取天火的大亨>第38章 妹妹被绑票!
  “好好,看在你们平日为公司煤矿的创业立了汗马功劳,今天先放你们一马。”

  肖英把她和杨厚实他们第一次与乔应天交涉的经过简单地讲述一遍后,心情依然愤愤不平。她绷紧面孔,没有女人固有的半点温情。蓦地,她抓起刷子,蘸满浆糊,狠狠地在布箔上涂抹几下,然后又铺上一块破烂的布片。

  乔克仁似乎显得有耐烦心地听她叙说,等她说完了,讲够了,他才放缓语气说:“你所反映的那些建议,有一定的合理性,我代表公司将会进行认真的研究,并及时妥当处理好。不过呢,眼下不是争论的时候,你知道,装船比叫人到山里挑煤要紧,耽误了人家开船,也就是耽误了公司的生产,也会影响公司的声誉。阿英,就算我以个人的名义来求你了,你马上帮我通知大伙到码头去挑煤,好不好?”

  肖英本来有些愤慨,可是,当她听到乔克仁呼她“阿英”,而不是“肖会计”时,不由一愣,继而又听到他以个人的名义来求她去叫人,她的心绪一下子软化下来。她想,采取与公司相对抗的行为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何况乔克仁向来是个讲信用的正人君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的恳求呢。于是,她把布箔搬到屋外晒太阳,然后从门口角落取下肩垫,拿起扁担,挑起泥箕,说:“好吧,我现在就去喊人。”

  肖英扣好门口后,走出不远,镇上又响起了她那清晰响亮的呼唤声:“覃桂兰,去码头装船罗!高李……”

  经过一个星期的走访,乔克仁把镇上发生的煤场事件经过调查清楚了,并挨家逐户记下了受伤者的名字,以及伤势程度。他打算按伤势轻重情况分别给予适当的慰问金,同时叫肖英做好表格,计算好需要开支多少款项。当然,对于狗儿、程一民、舵背张的儿子张六兴,孕妇的男人田牛,他已于早两天亲自送去了抚恤金。

  钱虽然不多,但是,狗儿、程一民等四人都激动不已,尤其是狗儿,他竟激动得双手颤抖,连钱也接不稳,掉落在地。

  乔克仁弯腰拾起来,重新递给他,狗儿眼眶里滚动着悲喜交加的泪珠。他走近床前,把老婆扶坐起来,连声说:“阿秀,乔经理可是一位体惜咱们穷人的好人哪!”

  那天阿秀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石头上,流了好多的血,被人抬回家里,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半个月过去了,她才能慢慢站起来走动,但还是感到头脑有些晕,被疼痛折磨了十来天,她脸色苍白得像一片枯黄的菜叶,连眼眶也显得凹陷了许多。

  跟着,乔克仁走近阿秀跟前,安慰她道:“阿秀嫂子,你好好养伤,啊!你是为了保护公司的煤受伤的,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从来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对她说过这般充满温暖的话。前几天,她听她男人说,狗儿和工友们去找得乔应天想要点钱,结果差点挨吃乔应天的闷棍。现在,乔克仁却和他老子大相庭径,把乔家父子二人对照比较一下,阿秀瞬时感到心里好受了许多。于是,她当即对狗儿说:“狗儿,你明天就回山里上班,我不用你在家里服侍了。”

  狗儿听了老婆的话,有些傻乎乎地望着乔克仁发笑,好像想说点什么。其实他的意思是想问,乔经理,我已经10天没上班了,公司会扣罚我的工钱么?

  乔克仁看透了他的顾虑,因为公司曾经有过规定,旷一天工,扣两天工钱,他也多次对工人强调过这条规定。不过,他考虑到这次事出有因,情况特殊,再执行死规定,会严重挫伤工人们刚刚从悲痛中挺直腰杆的积极性。于是,他为了打消狗儿的顾虑,说:“狗儿,你有空的话,去对大伙说,公司不会因为在这次械斗中旷工在家的,任意扣罚旷工者的工钱。”

  狗儿连连应诺。

  狗儿和程一民的现身说法,总算说服了所有赖在家里的工人,大家一块儿进山下井了。很快,公司的煤炭产量又恢复到械斗前的水平。

  为此,乔克仁对自己能在短短几天中就妥善处理了停工闹事风波,感到很满意。虽然由于械斗流血事件的影响,公司的产量曾一度下降,但是,他自信工人们很快会把产量弥补回来的。

  直到现在,乔克仁才感到自己好累好累了。往日,走路进山里,又爬数百米的巷道、采煤面,一身是汗水,一身是煤尘,他似乎觉得还没像眼下这样累。因为,他觉得进山下井所产生的累,只是体力上的惫乏,夜晚睡上一觉,精力又恢复了;而这几天的累,则是由于精神上的负担劳碌造成的,大脑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几乎没有一时半刻让他松过一口气。

  首先,是父亲乔应天对他的做法表示激烈的反对,认为这是真正十足的败家子,真正彻底的把他的脸面丢光了。为此,乔克仁和他老子发生了几次口角。起初,乔应天想以收回资金投入的杀手锏来挟持乔克仁改变主意。

  可是,乔克仁胸有成竹,明确表示说,收回资金也不害怕,因为他这次外出,在来宾县城银行争取得了20万元的贷款,再加上广州电厂10万元的预付款,以及余太元、甫文宝两人的借支款,再加上镇上乡亲们的股金,基本上能够保证生产资金的周转了。

  乔应天盘算来,盘算去,暗暗叹了一口气:唉,儿子长大了,翅膀也开始硬了,再阻挡他也是白费心机了。不过,也好,从目前来看,儿子他也越来越显出了他的组织能力和管理水平,也越来越有本事,有出息了。别的不说,光说这回从银行贷款的事,不得不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能够让他人从口袋里乖乖掏钱入股,能够向银行贷款,这就是最大的本事。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比自己强多了。乔克仁到底是怎么把别人口袋里的钱以至银行的钱拿回来的,他没有仔细过问。总之,这足以表明他是有经济头脑的,今后肯定能成为一名商业界、企业界的大亨呢!

  如果能够如梦以尝,那就光宗耀祖了,乔家就更能飞黄腾达了。想到这儿,乔应天稍稍得到宽慰。

  因此,乔应天见自己说服不了儿子,也就只好听从他的,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不过,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拟写了一份黑牯岭煤矿股份财产分割契约,万一公司临濒矿产,他将随时收回其中自己30万元的股份金额,并让乔克仁在上面签字划押。

  当时,乔克仁心中就十分不愉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塞了胸口似的,但是,考虑到今后工作方便,他即使不愿意,也违心地签字了。

  其次,由于这次发生了偷煤和械斗事件,造成公司停工停产,经济受到了重大损失,这是事先从未预料到的。如果不是妥善地处理好死者和伤者的抚恤金、医药费问题,缓和一下工人以及乡亲们与公司之间的矛盾,他很难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随着公司煤炭生产日益发展,树大怕风,看来要抓紧时间建立一支矿山保安队,才能保证公司生产的正常秩序。不然,以后再碰到有人强行偷煤抢煤,发生的流血事件也许不是死三、五个人,恐怕是十几个、几十个,公司停工停产也许不是几天、十几天,恐怕是一个月、两个月。那样的话,公司所遭受的经济损失就更惨重了,要处理的问题就更加棘手了。唉,反正都是伤脑费神的事。

  乔克仁这次外出,除了贷得一笔款额外,还专门购买矿井测量仪器。他想,新矿井投产后,不能再像在山弄里面开采五层煤那样,乱掘乱挖巷道,一切都要按照矿井设计进行合理的生产。

  乔克仁回来一个星期,一直没空到山里看看新矿井掘进情况。每天傍晚,等到柴四苟、阿山从山里回来后,他再向他们了解一下,然后用红铅笔将巷道进尺数据填在矿井图纸上,以便胸中有数,一目了然。

  傍晚,乔克仁从办公室回来,还未走到家门口,乔应天急急忙拿着一封信迎面走来,他惶惶不安地说:“阿仁,不好啦!”

  “又发生什么事啦?”

  “你看,这是郝守权叫人送来的恐吓信。”

  “郝守权,他是谁?”乔克仁发怔道。

  “嘿,这次偷煤就是他教唆组织来的,听说他是个土匪头,平时专干劫舍越贷的勾当。”乔应天把信递过去,“现在要命的是他已经把你妹妹劫持去做绑票了。”

  “啊!”乔克仁紧张万分,展开信就看。

  原来那天凌晨,郝守权从河里爬上岸后,像一条落水狗似的惊慌逃窜。事后,他对这次偷煤不成,带去的人反被打死三人,受伤十几人,大为恼火。他不甘心就此罢休,打算以后再找机会进行报复。

  事也凑巧,前些日子他听人说乔应天有个女儿在县城一家中学读书。于是,他决定采取绑票的手段,敲榨勒索一笔所谓精神损失赔偿费。郝守权在信中说,接到信后,最迟也要在后天带10万元钱到县城,把赎金放在名叫清水桥旁边的一块石头下面。如果不按他的意见去办,他没收到款额,他将撕票。

  乔克仁看完信,气愤得脸色都发白了。他真没想到,郝守权竟采取如此卑鄙恶劣狠毒的手段来挟持他们一家。他把信撕个稀巴烂,狠狠地掷散下地,骂道:“他妈的,世上竟有这样卑鄙的小人!”

  吴玉娇见儿子回来了,心急如焚地说:“阿仁,你快点拿钱去,把妹妹赎回来,不然,郝守权他心黑手狠,说到做到的呀!”ωωω.χΙυΜЬ.Cǒm

  乔应天在屋内来回踱几圈,转而对乔克仁说:“你看,明天是不是马上到县城一趟,找你大哥商量,他见多识广……”

  “对,对,叫阿强带几个保安队员去,把他抓起来。”吴玉娇以为这是一条妙计,急切切地喊起来。

  乔克仁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脑袋,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妥当。交10万元去赎回妹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它可差不多够支付全体工人半年的工钱了。答应郝守权的无理要求么,他感到这笔钱花费得实在冤枉。

  可是,拒绝对方的话,恐怕又殃及了妹妹的性命。一想到妹妹,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乔艳花那张娇俏的脸而此时正在眼巴巴等待家人前来解救她的影子。唉,真是左右为难。呆了许久,他才松开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可是,他还是没有吱声。

  吴玉娇见他发楞了,又气又急,忙用手指轻轻地戳他的脑袋:“你哑了,怎么不开口呀?”

  “妈,你以为我不焦急么。”乔克仁烦燥不安地说。

  “那你说,到底是拿钱去还是叫阿强派人去把他抓起来呀?”

  “叫大哥去抓他?”乔克仁摇摇头,“我怕万一风吹草动,把郝守权惊跑了,不但救不了妹妹,反而还把她给害了。”

  “那就拿钱去吧!俗话说,去财消灾,阿花的性命总比那10万块钱重要啊!”吴玉娇急促地接着说。

  “妈,你别催那么急好不好?”

  “嘿,还不急死人哪,明天中午前一定要出发,后天才能赶到县城,不然,就晚了!”

  乔应天无可奈何地说:“算啦,10万块就10万块,钱去了还可以挣回来,阿花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宝贝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父母的怎对得起她啊!”说着,他的干涩的眦角有些湿润了。

  平时,他对外人总是一副石心肠,任你如何怏求他,他从来不动半点恻隐之心。比如说这次因发生偷煤事件,镇上被打死了人,他对死者家属不但没有同情心,反而恶言恶语,恨不得多死几个才了结他心意。在他看来,穷人的是贱命,死了人就跟死只蚂蚁差不多。

  杨二妹挑水回来,扁担一端挂着半篮刚刚洗干净的衣物。她晾晒好衣物,听见乔府一家正在议论解救乔艳花什么的。她回到自己的卧房,解下系在胸前的围裙,挂起来,拍拍几下衣摆,复而又到厅房,接着听他们议论。很快,她听出了头绪。她想插嘴讲几句,又怕乔老爷责怪她多管闲事。

  乔克仁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有话想说,便问她:“二妹,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样处理才好?”

  于是,乔应天和吴玉娇都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看这位普通的女佣能提出什么好主意。杨二妹两只手低垂在腹部,反复搓揉。她略略稳住一下心绪,小声地说:“老爷、太太,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二少爷不是想打算组建一支矿山保安队么,不妨前去跟郝守权商量,如果他肯干的话,那10万块赎金就可以省下来了。这样化干戈为玉帛,既解救了小姐,又为公司在今后发展的道路除掉一块石头。”

  杨二妹话音刚落,马上得到乔应天的赞许。他拊掌叫道:“好好,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他肯干的话,那10万块钱至少也顶得开支他这辈子的工钱了,就是说,等于让郝守权这臭小子白帮我们卖命。他干得好的话,就让他继续呆在公司里,如果他耍心计的话,到时候就让阿强把他抓起来。总之,那时刀把子是握在我们手中,量他怎么跳也跳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嘻嘻嘻……”乔应天越说下去,越感到得意。末了,他狡黠地笑起来。

  “对对,”吴玉娇拽一下乔克仁的手,“阿仁,就这样办。”

  乔克仁看了看杨二妹,犹豫说:“万一他不肯答应呢?”

  “做好两手准备呗,反正要从坏处方面考虑。如果他愿意干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杨二妹说。

  乔克仁略思片刻,还是犹豫:“这次煤场流血事件,都是因为郝守权引起的,我们招他进矿,镇上的乡亲们,特别是死者家属会答应他么?”

  乔应天脸色紫涨:“他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这个公司煤矿是我乔家开的,又不是他们开的,我爱用谁就使用谁,碍他们什么事。”

  “爸,话不能这样说。有句古话,得民心者得天下。办企业也是这样,如果这次不是全镇乡亲们团结一心,煤场的煤恐怕就让那帮人偷完了。如果我们不慎重其事,万一镇上的乡亲又闹起事来,那就难办了。”

  杨二妹听罢,脸色有些尴尬,她怪自己心直口快,只想到救小姐,没考虑到镇上乡亲们这一方的情绪。无意中,她在右手触摸到左手背上的一道伤痕,大脑神经立刻产生隐隐疼痛感。

  她想:在这次械斗中,自己虽然受轻伤,但是,如果不是那位不知姓名的船老大急中生智拉我逃离上岸,别说这只手残废在郝守权的手中,恐怕荒坟岗上第九堆新土就是属于我杨二妹了。

  唉,好了伤疤,痛苦难忘,何况程一民、狗儿、田牛、张六兴等家人惨死在那场血战中,他们对郝守权能不恨之入骨吗!皮肉疼痛容易治愈,而精神上留下的创伤恐怕就不是一时半载就能治愈的。思着,想着,杨二妹也觉得好为难。

  其实,就她个人来说,为了解救小姐,她倒是情愿不与郝守权计较个人恩恩怨怨。与人为善,是她一直奉为做人处世的信条。她总是这样认为,在个人恩恩怨怨面前,退让一步,则天宽地阔,何必把事情闹僵,把事态扩大呢。只是她是她,她代表不了众人的心愿。

  当然,为了整体利益,她就不能不挺身而出,不然,那天凌晨在码头发现有人偷煤,她就不会回去报信,甚至重新返回码头和大伙们一起同郝守权等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二妹,你看,乡亲们会怎么想?”乔克仁见杨二妹在沉思,再次征询她的意见。

  杨二妹犹豫一下,说:“我倒没什么,总之我们这样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化干戈为玉帛,对人对己对大家都有好处。”

  吴玉娇钦佩地说:“嗨,如果大伙都像这你这般菩萨心肠,息事宁人,那世间上就没有这么多烦恼的麻烦事了。”

  “太太,你别夸我,做一个人虽然不能有傲气,但是,不能没有骨气。对于该争一口气的地方,还是要争一口气的。”杨二妹不卑不亢地说。

  乔克仁很赞赏她说的这句话,心想:这二妹和镇上其他女孩子在气质、德行、性格、修养等方面就是大不一样。她简直就像个在城市里长大的,进过学校读书的姑娘,对各种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于是,他赞许道:“二妹,你说得对,该谦让的地方还是谦让,该竞争的地方就是要进取。”

  乔应天听得不耐烦了,打断他们的话:“什么让不让、争不争的,你们少在这儿卖弄嘴皮。照我说的,我明天就去找郝守权,解救阿花比什么都紧要!”

  乔克仁知道其父亲脾气太暴躁,担心他把事情弄糟了,急忙说:“爸,还是我去,至于镇上的乡亲们怎么想的,到时候我们再考虑,尽量不要激化大伙的情绪。总之呢,在这件事方面,能大事化小就化小,能把矛盾化解更好,以后对矿井生产都是有利的。你说不是吗?”

  乔应天听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说:“那好吧,由你去处理这件事。”

  第二天,乔克仁为了解救妹妹乔艳花,不顾生命安危,亲自到县城预约的地点守候半天,终于碰见前来取的一个中年汉子。前来取款的并不是郝守权,而是郝守权派来的。

  乔克仁跟中年汉子讲明情况,在对方的带领下,他总算见到了郝守权,也从外表上认识了郝守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个土匪头个子模样长得跟自己大哥跟差不多,五短三粗的身材,脸颊带角又带棱儿,像用斧头劈砍、凿子凿成的那样粗糙,还有水牛一样的宽颧骨,往两边崛起。

  小孩妇女略看一眼,没准惊悚三分。起初,乔克仁难免心生嘀咕:“这么一个看上去就断定是个粗俗暴躁的家伙,我能说服他么?”

  他壮着胆子,镇定一下心情,把自己的来意挑明了:“赧先生,我是黑牯岭公司经理乔克仁,今天我按照你提出的约定,拿10万元赎金来了。”

  郝守权伸出手,冷冰冰地哼了哼:“好哇,还算你们识相,舍得拿钱赎人。”

  “郝先生,公司现在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肯不肯听我说。”

  “什么想法?有屁就快点放,我没那么闲功夫听你磨牙齿!”郝守权恶声恶气地催叫。

  乔克仁努力稳住有些紧张的心情,缓缓地说:“黑牯岭公司打算建立一个矿山警察大队,想请你当矿警队队长。”

  “叫我去当你们的矿警队队长,有枪么?”郝守权似乎对矿警队队长这个职务很感兴趣,因为他意识到,矿警大队队长肯定有手枪,而对于别在腰肋上的几两乌铁特别威风。走到大街上至少象个人模狗样的。于是,他立刻龙马精神开口就问。

  乔克仁一听,感到有商量的余地,便问:“关于枪么,我想,我去找我大哥,他会帮助解决的。”

  “你大哥,他是谁,是干什么的?”

  “他是来宾县城保安团团长,他叫……”

  “噢,乔克强呀,没想到乔团长就是你大哥。”

  “你认识他?”

  “我见过几次,只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乔克仁换过口气,说:“郝大哥,你看,这件事怎么样?”

  郝守权尴尬地笑了笑:“嗨嗨,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乔艳花就是乔团长的妹妹,我马上就叫人送她回学校,请乔经理在你大哥面前美言几句,望你和团长多多海涵!多多海涵!”他合手作楫道。

  “那赎金怎么样?”乔克仁小心翼翼地试问一句。

  “算啦!算啦!你们公司让我当矿山警察大队队长,就已经够朋友了。再说了,你大哥就是县城保安团团长,在这棵大树下乘凉我做梦都笑出声呢!”

  乔克仁见达到了预期目的,心里很高兴。他有意识地拍一下郝守权的肩头,奉承地说:“郝队长,爽快!”

  郝守权听到乔克仁立马叫他郝队长,开心的不得了。他笑眯眯地说:“噢,乔经理,没想到我一个山大王转眼间就是四面威风的矿山警察大队长,嘿嘿,看来我们郝家的祖坟开始走运了哈!”

  “郝队长,只要你好好干,届时候你肯定还会步步高升的!”

  郝守权听说招用他当清江镇黑牯岭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矿警队队长,心里早已被说活了。他想,当个矿警队队长,腰肋间别着一支短枪,威风凛凛地在镇上走来走去,总比现在一年四季到处流窜强得多。不容多想,他满口答应。

  高兴之余,郝守权想到自己在黑牯岭煤场码头挑起了械斗造成的流血事件,有点担心地说:“乔经理,十多天前我犯了晕,给清江镇的乡亲造成了很大麻烦,真的对不起。如果我在你们公司上任就职了,就怕镇上的百姓们不服我,甚至不肯放过我。”

  “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我们什么也别计较,只要郝大哥答应到我们矿上合作。”乔克仁尽力打消他的顾虑,劝慰他说,“放心吧,只要你愿意到矿上,我回去后跟镇上的乡亲们解释清楚。再说,在混战之中,双方都死了人,况且镇上的人又不是你亲手打死的,不能把全部责任都怪在你身上。只要你愿意虔诚地向乡亲们谢罪认错,我想镇上的人也不会一辈子记恨你的。”

  郝守权听罢,内心很不是滋味。想当年,他在财主手下当狗腿子,从未在穷人面前低过头,他和财主的老婆通奸被发觉,他也没向主人家跪下求饶半句。而今,却要他向清江镇的百姓们赔礼谢罪,真是浑身不自在。不过,想到今后能巴结上独霸一方的乔应天,特别是恃着县保安团团长乔克强的势力,郝某有朝一日还能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呢!于是,他豪爽地答应了。

  结果一分钱赎金也没有花费,就把妹妹乔艳花解救出来了。这件事情妥当处理好后,乔家一家子十分感谢杨二妹提出的主意,乔艳花更是对杨二妹感激得涕零泪下。

  在乔克仁全力斡旋下,郝守权果然做出一片疚恨的诚虔的样子,挨家逐户的到镇上人家中去赔罪,他还到死者坟墓前跪下认错,一把鼻涕一把泪水的咒骂自己黑了心、瞎了眼。一时间,韦水根、阿秀、田牛等人看在乔克仁的脸上,只好把积怨咽下肚里,怨只怨自家亲人命中注定的倒霉。

  不久,乔克仁让其父亲到县城找到乔克强,委派六、七个保安队员到镇上,组建一支矿山警察保安大队,以维持矿上的生产秩序,乔克强当即应许这一要求。本来,乔克强一年前回镇上视察黑牯岭煤矿时,就已经萌生这个念头,既然现在又听到乔应天叙说前不久镇上发生了偷煤事件,他不能不管。于是,矿警队就这样组建起来了。

  乔克仁好不容易调和好乡亲们与郝守权之间的怨恨,在这件事情上,总算缓过了一口气。

  春暖花开,黑牯岭附近山坡上,远远近近,萌生起一丛丛嫩绿的青草。新井口巷道进尺均按计划进行。乔克仁扛着测量仪器从井下爬出来后,早已是汗水淋淋。

  井下的生产仍然以掘进为主,乔克仁打算把井下的主要巷道布局基本完成后,才着重采煤。工人们以前在山弄里面挖五煤,爬进爬出,十分吃力,如今改为挖四煤,煤层厚,大伙可以站着干活,感到轻松了许多,因此个个都很卖力。尤其是春节前夕,公司又给工人分发了股金红利,红利虽然很少,却像膨胀剂一样激发了大家的热情。按照目前的掘进速度,至多还有半年时间,就能够安排一部分工人采煤,一部分工人开拓巷道了。虽然眼下还是以掘进为主,但是每天的煤炭产量比在山弄里面挖五煤要高得多,有时一个班的产量就相当于挖五煤两天的产量。

  为了方便工作,公司于年前在井口附近用黄泥土舂墙垒起了两排房子,作为公司井口办公室、仓库、工具房、矿警队值班房以及工头的临时住处。乔克仁也在这里给自己安排了一间临时宿舍,有时候下井出来,感到太疲倦了,就干脆在山里住下,连家也懒得回去。

  乔克仁放下测量仪器,感到口好渴,拎起热水瓶倒一杯开水喝。开水是昨天伙房的柯苗打的,还有些余温。眼下虽然已是阳春三月,但刚从井下出来,加上贴体的衣裳被汗水渗湿了,还是有些寒意。于是,他回到自己宿舍,拎起铁桶,拿上浴巾,打算去伙房那里打半桶热水抹抹身。

  他走到伙房,伙夫刚从山脚那边挑一担水回来。离这儿走十几分钟远的山脚有一个水坑,长年有一汪不会干涸的清水,这股清水可能与山弄里面那股涌泉是相通的。自从在新井口建起伙房工棚后,起初工人们用水很不方便。每天早上,赵老头他们进山运煤时,顺便拉水进来,由于山路坑坑洼洼,一桶水运到山里,只剩下半桶。

  后来,杨厚实和几位伙计到附近山脚转转,寻找看有没有水源。就在大伙失望的时候,杨厚实在一处低的地方,发现有一丛荒草生长得特别葱茏、水灵,他疑惑地趴下去,抓起一把黑油油的山泥,泥土好湿润,而附近的泥土却是松松散散的,他心中一阵兴奋,立即把大伙叫来。经分析,断定下面肯定有水源。

  于是,大伙回去拿来锄头、铁铲,大约挖了两米深,终于从石缝慢慢地渗出一股清水。这时,个个高兴得跳起来。涌水量尽管很小,便也满足了这群山里挖煤汉子的心愿啊!

  山泉清流澈透底,喝一口,肺腑凉丝丝的。柯苗把水倒入水缸后,顺便舀半瓢水咕噜咕噜灌入喉咙内。他见乔克仁拎着铁桶来,知道他的来意,正好大铁锅温有半锅热水,是准备留到傍晚煮粥的。他揭开锅盖,帮舀几瓢热水。乔克仁跟他寒喧几句,就走了。

  乔克仁擦净身体,换穿另一件衬衫,把那件被汗水湿透的衬衫挂在门角,等一会儿带回去交给杨二妹帮洗干净。他拣拾完东西,掏出怀表,看看时间还早,又重新回办公室填写方才在井下测量巷道的有关数据。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忙忙碌碌,好在他适应能力强,工作头绪再多,他总是安排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不过,一旦工作之余闲静下来,他的心思却又忙开了,不是考虑井下的生产布局,就是考虑今后公司生产的发展方向;不是为公司的煤炭运输问题、销售问题劳神,就是为资金周转困难操心。

  还有,他感到自己在生产上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这样他又想到了甫茂华。一想到甫茂华,自然又想起甫茂华说的那些话和那个条件……嗨,反正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即使手脚闲空着,也是人闲心不闲。

  这星期,乔克仁在山里连续住了七天,就是说,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时间没回家了。可以说,山里的办公室已经成为他在井口现场的工作地点。乔克仁几乎把整个精力都投入在矿井生产上。按目前的生产情况发展下去,黑牯岭煤矿的未来前景是十分诱人的。

  前不久,广州电厂又派技术工人江大伟来看看井口柴油发电机运行情况,同时,江大伟还把许厂长的设想告诉乔克仁说,等到矿方的煤炭产量形成一定的规模,而且利润也令人可观的话,到时候许厂长设法在广州帮助购买一辆汽车,解决从山里运煤到码头的困难。

  听罢,乔克仁兴奋得难以入眠,说到买汽车,他何曾没想过,只是目前囿于资金紧张,再说,他转了几次桂林、南宁,根本没发现有卖汽车的商家。当时,整个国家的民族工业几乎是一张白纸,又怎么能制造汽车呢!那屁股冒烟的家伙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舶来品。

  为了快点形成矿井回采能力,前几天,他和矿警队队长郝守权扛着测量仪器、标杆等工具,到井口附近仔细测量地面地形图,把地形的方位、山坡的标高一一测量清楚。郝守权对测量知识一窍不通,只是叫他帮助移动标杆而已。

  这些日子来,乔克仁把精力紧张地倾注在生产上。连续七天了,他都没有回过家一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今生这一辈子恐怕是永远也离不开煤炭事业了。

  在这么困难的条件下,在资金、人才、物力等样样奇缺的情况下,他都凭着自己的毅力、执着,硬是在山沟沟里闯开了一条创业之路。当然,他知道,创业之路仍然是不平坦的,今后还将会碰到许许多多的困难和挫折,甚至失败。但是,他决心迎难而上,绝不屈服,他不会像余歌林那样,为了个人私利打退堂鼓。

  乔克仁伏在桌面上铺开的井下掘进图纸,用比例尺量好巷道的进度,然后拿起红蓝铅笔,细心地在图纸上划下一条红线。你瞧,此时此刻,他的神态是那样的专注,那样凝神,一丝不苟,就像一位绣花女正在精心细致地刺绣自己心爱的绣品。乔克仁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他热爱煤炭事业,他要用毕生的精力、浑身的心血和辛勤的奋斗,描绘出一幅美妙的矿山蓝图。

  “乔经理,今天傍晚还做不做你的晚饭?”韦老六妻子提一壶开水进来问道。乔克仁连续几天在山里吃,在山里住,所以,她都要来过问一遍。

  “不用了,等一会儿我回去。”乔克仁埋头填写有关数据,连头也没抬回答道。

  肥婆放下开水离去。

  乔克仁忙碌半个小时后,感到好困,于是放下笔,举起双臂,伸伸懒腰,复而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回宿舍躺下。他打算先歇片刻,然后才踩单车回去。这间宿舍摆设十分简陋,一张木板床,挂着一顶泛黄的蚊帐,这顶蚊帐还是他在学校读书时买的,伴它用了三年。毕业后,他舍不得扔弃掉,于是带回来,压在木箱底,日长月久,白纱蚊帐泛起了黄斑。除了床铺外,旁边还有一张简易木桌,桌面摞放几本关于采煤的书籍,书籍旁边立放一只三节手电筒。靠近门口角落上墙上,挂着下井穿的肮脏的工作服,柳条矿帽,地上有一双矿工靴,还挂有另一套平时换下的脏衣服。

  人的思维是十分复杂的,忙的时候什么也顾不上思考。一旦闲空下来,尤其是躺在床上欲睡未睡的时候,大脑就像一台紧张运转的机器。乔克仁回到宿舍躺下,本来是想放松一下忙忙碌碌的大脑神经,却不料,整个思绪又从生产上转移到个人问题方面来。

  屈指算来,乔克仁今年已经24岁多了,为了事业,他一直没有空闲考虑个人问题。然而,渴望异性,追求异性,是人的器官本能,不论你如何用理智克制自己的欲念,体内成熟的器官总要寻找时机向体外泄放出某种积蓄已久的能量。

  乔克仁躺在床上,欲睡未睡,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他好像听见有谁在喊:“少爷,少爷……”

  那声音好温柔,好甜蜜。他起床去开门,原来是杨二妹来找他,她打扮得好漂亮,穿着一件苹果绿带小红花的旗袍,臂弯间挽着只黑色抻包,脚脖子上套着一双长统丝袜,还有一双奶油色高跟皮鞋,全身的首饰只有胸前那条带蓝宝石坠子的白金项链,脸上略施脂粉,完全是一派城市姑娘的打扮,她脸上泛着桃花般的嫣红,弯弯的嘴角盈满笑意。

  “二妹,你今天打扮得真美呀!”乔克仁惊喜地叹道。

  “这衣裳、袜子、皮鞋、项链,这还是你上回在南宁给我买的,人靠衣装马靠鞍,我本来是个乡姑,土里土气的,你买这些衣物给我,我真不好意思穿呢!”杨二妹羞怯怯地说。

  “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姑娘就应该穿得漂亮些。来,坐下。”乔克仁让她在床边坐下,又问:“二妹,山里这么远,你怎么来呀?”

  “好几天都不见你回去,我想,你的衣服一定好脏了,我给你带来了干净的衣裳,你现在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我好拿回去洗洗。”

  杨二妹好像变戏法似的,突然从哪儿拿出一套干净的衬衣西服递给他。乔克仁尴尬地笑了笑,感激地说:“二妹,你真好。”他情不自禁地抚住她的脸腮,深情地吻了一下。

  “少爷,别、别这样。”杨二妹脸庞潮红,一边羞怯地避开他的嘴唇,一边支开他的双手。

  看见她羞答答的模样,乔克全感到浑身血管膨胀了,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直冲大脑顶门,他几乎承受不住了。

  杨二妹把他的手推脱下来,忽然使他的手停落在她的丰满。他的手掌仿佛触碰到一团软绵绵的富于活力弹性的物体上,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触摸过这种物体所产生的感觉,浑身的神经本能地爆发出从未有过的闪电一般的快感来,他只感觉到自己像火山似的隆然喷射出一团积蓄已久的岩浆。于是,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轻松下来……

  “乔经理,乔经理……”

  门口又响起一阵急促紧张的呼喊声。乔克仁突然被喊醒过来,他揉揉几下困倦的眼睑,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从未做过的甜蜜的艳梦。他大脑神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梦中的情节似乎还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仍在回味方才的梦境,心中感慨万分,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梦见起杨二妹来。

  “乔经理。”门外又有人在嚷了。

  乔克仁听清楚了,那是杨厚实。他心中有些不快,如果杨厚实不在这时候来打断他的美梦,那该多惬意啊。他想从床上起来,突然感觉到湿漉漉、粘乎乎的,很不舒服。

  他怕杨厚实在门外等急了,说一声:“等一下,我就出去。”他急忙脱下长裤,想换另一条短裤,等他要找短裤,才想起随身带来的两条短裤因为肮脏早两天就已经换完了,还未洗干净呢。没法子,他只重新拣起另一条脏短裤穿上,把沾满浆糊的短裤胡乱折几下,塞入布包内,等会儿拿回家。

  杨厚实浑身黑不溜瞅的,他不知乔克仁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平时,有事找他,他闻声很快就出来了,而今天怎么慢慢腾腾的?他满腹疑窦,但又不敢一催再催,只能耐心地站在外面等着。

  乔克仁开门出来,开口就问:“杨师傅,井下有事么?”

  “是的,”杨厚实急切地告诉他说,“不知怎么搞的,我们刚刚放完炮,进当头一看,煤层突然没有了,只见岩层堵拦在当头前面。”

  “啊,难道遇到了断层?”乔克仁在脑海中很快冒出这个念头。他顾不上多想,说:“你等等,我换了工作服,马上跟你下去看看。”

  乔克仁又穿上刚刚脱下不久的工作服,戴上柳条矿帽,穿好矿工胶靴,拿起桌子上的三节电池手电筒,立刻又跟杨厚实匆匆下井。

  巷道里弥漫着还没有散尽的硝烟味,在距离当头10米远的地方,放着一架风柜。罗福家正在呼哧呼哧地摇动风柜手把,用人力增加当头的风量。几个工人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正在产煤装入手推车斗。大伙正在紧张的干活。突然,从巷道外面射入一束雪白的亮光,他们知道,这道亮光是手电筒照射进来的,杨厚实刚刚上井,大概是把乔克仁找来了。

  当头还有一大堆刚爆破的松煤。乔克仁吩咐大家说:“你们快把煤铲出来,好让我仔细观察一下煤层变化情况。”

  大伙把手推车装满,一个工人握起手推车把,吱吱呀呀地推到巷道下平台倒下,然后再让其余三、四人再重新装上车斗,最后才通过绞车把煤提升出地面。半个小时后,当头的煤全部铲完了。乔克仁用手电仔细看看顶板的岩层结构,又低头看看地板岩层的结构。在场的十几个工人一言不发,生怕打忧了乔克仁的思绪。一个个扇形地围站在旁边,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十几分钟过去了,乔克仁直立起弯下的躯体,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他弯屈右食指,反复在下颏摩挲,似乎在考虑什么。

  杨厚实见状,走上前几肯,以试探的口气问道:“乔经理,既然前面行不通了,是不是让巷道往右侧打算啦?”

  乔克仁深吟片刻,吩咐说:“杨师傅,你和张传宝留下来,你们用钢钎沿着断层面上边缘抠,抠得越深越好!”

  “那他们呢?”

  “噢,先去南面巷和韦水根他们一起干活。”

  原来,矿井打到煤层后,乔克仁为了加快井下形成采煤工作面生产能力,把韦水根等30名工人从山弄里面抽调出来,在井下平巷进去20米的地方,往南面另打一条平巷,南面巷道与杨厚实他们所在的巷道构成直角,乔克仁把另一条巷标为西巷。

  罗福家等一帮工人离开这里后,杨厚实操起钢钎往断面上的隙缝一下一下捅去。每捅一下,哗啦撒落下许多煤料,部分煤粒顺着钢钎又滑落到他的肩膀上。他昂起脖子往上捅,好费力,不多时,颈脖又酸又困,胳膊也酸困得几乎拿不起钢钎了。

  “杨师傅,让我来捅吧!”罗福家拿过杨厚实手中的钢钎,接着捅起来。

  乔克仁举起手电,一直在照射钢钎所捅的隙缝,断层面上出现了两尺长几厘米厚度的煤线。一会儿,隙缝捅进去一尺多,碎煤漏落下来,隙缝是略为平整的石壁。

  乔克仁看看隙缝捅得好深了,拍拍罗福家的肩膀,示意他停下。然后,他走近当头,昂起头,观察上边的煤线,又伸手进去,摸摸两边石壁因断块移动相互摩擦而在断层面上形成的痕迹,心中早已有了几成的判断。

  杨厚实见他如此神情贯注,不解地问:“乔经理,这煤层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克仁抓起烁烁闪亮的煤粒,用掌碾几下,感到好硬。他扔掉煤粒,指着隙缝解释道:“这条出现在断层上的厚度不到一码的煤,叫做导脉,也叫做煤线。一般说来,根据煤线的分布情况可以确定断层错动的方向,找到断失的煤层。从现在这块相对运动的方向来看,这是正断层。正断层特点是:上盘相对下降,下盘相对上升……”

  他为了问题讲得明白一点,蹲在地上,拾起一块石矸石尖,一边划图形一边补充说,“有时候,这种断层成组分布,便构成地堑或者地垒。喏,像这种凹下去的地形构造叫地堑,像这种凸出来的地形构造则叫地垒。”

  杨厚实和罗福家第一次懂得煤田地质构造的变化,感到挺新鲜,他们心里感叹道,有学问的人懂得的事情就是多。听乔克仁深入浅出的讲解,他们基本上明白了煤层断层的个中因由。于是,杨厚实指着地上的图形说:“噢,你是说,煤层就在断层上面。”

  “是的。从这断层的粉砂岩来看,断失的煤层大概就在巷道顶部三尺来高的地方,现在你们把隙缝捅长些,我去叫张传宝他们上地面多拿几筒炸药来,塞入隙缝里,把顶部炸下来。”乔克仁吩咐说。

  乔克仁去找张传宝拿炸药、导火索。他想上地面,继而又打算先不上井,看看爆破后结果如何,他对自己方才猜测煤层就在巷道上面距离不到一个人高的地方,不敢有十分的把握。一旦离开现场,事情发生变化,在场的工人谁也拿不定主意,那怎么办,最后还会影响生产。因此,他决意留下来。

  大伙们处理好断层顶板,上夜班的工人已经下井来到当头接班了。乔克仁又向覃七哥讲明当头情况后,才和杨厚实他们一步步地爬出井口。

  这时候,山沟沟已经笼罩一片昏暗的暮色了。

  真没想到,一忙碌起工作来,眨眼功夫又天黑了。乔克仁出到地面,感到好累,他索性在井口旁边的坑木坐下来歇一会儿。杨厚实跟在乔克仁后面走,他见他坐下来,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回工棚,于是,他在乔克仁对面的一块石头坐下。

  乔克仁今天爬了两趟长长的斜巷,工作服早已被汗水渗透了,连续穿了一个星期,不时散发出浓烈难闻的汗臭和煤粉味。也许他已经习惯这种气味了,或是环境条件特殊,不得不让他忍受这种气味的袭击。

  杨厚实没有穿褂子,腰肋间仍是扎着一条分辩不出原来颜色的汗巾。现在,他把汗巾解下来,擦擦背脊、额门的汗珠,他看见乔克仁额头还有汗珠,想把汗巾递过去叫他擦擦汗,可是,看见手中的汗巾黑油油的像一条又粘又滑的乌蛇皮,不好意思递过去。

  乔经理毕竟是个知识分子,是个细皮嫩肉的后生,尽管他现在连续在山里和工人们吃住了好几天。但是,他和大伙们之间,还是划分着一条短时期内难以填平的沟壑的。

  几位工友先后离开井口。歇了片刻,杨厚实站起来说:“乔经理,走吧,干了大半天活,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不如先去伙房那里吃饱饭再说。”

  说到吃饭,乔克仁立刻感觉到肚皮与脊背几乎贴在一块了。往日在家里,哪有天黑了还不吃饭的。杨二妹手脚麻利勤快,不消一时半刻,她就做出一顿香喷喷的饭菜,令你垂涎欲滴。想到这儿,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家中杨二妹正在呆呆地坐在早已摆放好热气腾腾饭菜的八仙桌旁边,等待着他回来吃晚餐的情景,整整一个星期不回家了,不知杨二妹现在还是不是像往日那样热好饭菜等他回来吃。想着,他不由脱嘴而出:“我原本打算今天回去的,所以没叫柯苗做我的晚饭。算啦,我不吃了,连夜赶回去。”

  乔克仁回到宿舍,脱下汗湿的工作服,塞入帆布包里。他又把往日换下的脏衣物统统拣进去,准备一起拿回去给杨二妹洗。铁桶内还有半桶水,他掬几捧水抹抹脸,穿好平时的衣服,挎起帆布包,推起单车就出去了。

  今晚是农历初十,幽幽的夜空隐现出稀稀落落的星星,半边月儿从薄薄的浮云后面露出脸来。朦胧的月光洒在春天的夜空,山乡荒野一片静谧、广阔,更多的感觉是显得神秘、恐怖。左侧一排耸高巍峨的峰峦像一尊黑色的巨大的怪物,仿佛正在张开宽大的盆口,要把路过这儿的一切生灵吞噬掉。

  乔克仁从来不相信鬼怪神灵,远处显现出无数黑魆魆的影子。他凭着白天目睹在心中的记忆,分辨出哪处奇形怪状的黑影是一棵百年老树,哪处黑影是一块大石头,他沉着、镇定,丝毫没有惧怕的感觉,他只是细心地辩认地面,把稳单车羊头,把车子踩得平稳一些。山间小路坑洼不平,好几次,车子不是突然碾下一个坑,就是碰着一块石头,弄得他的屁股从座凳上蹦起来。

  夜路不好走,乔克仁只得缓缓地蹬脚踏,让车子慢悠悠地行驶。有时,他还用拇指摁响单车铃,“叮铃……”一窜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沉寂的荒野的宁静,在夜晚听来,单车铃声显得特别响亮、悦耳。栖息在路旁树梢上的鸟儿惊慌失措地飞起来。

  他慢悠悠地蹬车,思绪也随着生产上的问题慢慢地转移到个人问题上。他回忆起前不久又一次去找甫茂华的情景……

  那次,他来到甫茂华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乔克仁和他寒喧一下他和王秀凤结婚后家庭生活上的事情后,话题很快转到公司生产上。当他说到希望有一个懂技术的来与他同心合作管理井下生产时,甫茂华已经明白老同学的来意,他说:“克仁,我曾经跟你说过,你什么时候结婚成家了,我和秀凤就什么时候再去清江镇。怎么样,快一年过去了,你还没考虑成熟啊?”

  乔克仁勾着手指背,反复摩挲下巴,缓缓地说:“考虑倒是考虑过,她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姑娘,只是我一直没有直接向她提出过。”

  “你嫌她身世贫贱低微,是吗?”

  “不是。”

  “那为什么?”

  “我是怕家里反对。”

  甫茂华拉起乔克仁的手,鼓动他的勇气说:“我说你呀,头脑不是蛮解放的吗?在学校里,你经常喊‘科学’呀、‘民主’呀、‘反对封建礼教’呀,为什么在婚姻问题上,还要讲究那么多的媒言家教。结婚是你自己的事,又不是你父母他们的事,只要你爱她,她也真心爱你就行了,管他什么是不是门当户对。

  “拿我自己来说,小时候,我父亲也给我订了娃娃亲,后来我长大了,感到个人的命运不能束缚在传统的绳索上,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我亲自到女方家退了十几年前订下的婚约。你看,我现在和秀凤不是挺般配的吗!”

  说到这儿,甫茂华以为他这番话刺痛了乔克仁的心,顿时停住话音,脸上显出愧疚的表情。

  乔克仁仍然像以往那样宽宏大量,他淡然笑道:“茂华,你和秀凤相恋相爱是自自然然的事,你永远不必在这件事情上感到内疚、惭愧、自艾自怨。秀凤是位不错的姑娘,可惜我们之间只有情意,没有缘份。当然,她永远是我的好嫂子,我打心眼里祝福她嫁给你这样一位好郎君。”

  “你别笑话我了,前不久我还和她拌了一次嘴呢。”甫茂华不好意思地说。

  “噢,能跟讲一下吗?”

  “她说平时一个人在家里好闷,叫我给她找一份工作。我说,你在家里好好享福,我可以养活你一辈子。她说她又不是猪,干嘛要像猪一样关在家庭的小圈里。如果我不答应让她出去做工,她就收拾东西跑回娘家。没法子,我托人给她找到了一份教书业,啊,就是在一所小学当老师,等一会儿放学后她就回来了。”甫茂华说到这儿,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啊,不享清福,不过寄生虫的日子,自食其力,娶到这样的女人就是你的福气嘛!”乔克仁赞叹一句。

  眼看话题扯远了,甫茂华又把话题谈到乔克仁的身上。他说:“克仁,你还是尽快些跟杨二妹表明你对她的感情吧!既然你认为她在你的心目中将是一位称心的伴侣,何不捅穿这层窗户纸呢。再说,以前我也看得出,她对你很有好感,只是她感到自卑,她不敢高攀你这位富贵人家少爷罢。只要你诚心诚意地提出来,我敢肯定,她会接受你的一片心的。”……

  甫茂华的话语似乎在他耳畔又一次响起来,现在回想起来,乔克仁心中萌发出阵阵惬意,他感激他的一片热心关怀。他暗忖道:在人生中,能结识到甫茂华这样的知己,也该满足了。只是目前我没有把他提出的条件变成现实,所以他不好意思来这儿和我继续共事,他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当然,他绝不是为了恳求甫茂华与他在事业上的合作而渎没自己的感情。他对杨二妹的印象已经不是一般的好感,而是真情真意的爱慕了。只是,他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机会向她表白,向她坦露。

  想起杨二妹,乔克仁情不自禁地又想起白天小憩时所做的那个艳梦,可惜,在梦中他还来不及和她多说几句交心话语,就被杨厚实叫醒了,真是一件难以弥补的憾事。现在回味起来,大脑神经仍然充满愉快。往日,在家和杨二妹相处时,尽管他一再理智地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中,就像海浪年长日久地冲击岸边的礁石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任你风吹雨打,永远也难以抹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民国传奇:盗取天火的大亨更新,第38章 妹妹被绑票!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