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用两个小小的爪子,滑稽的捧着苹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屠晓拍了拍小蓝,一不小心脆弱的苹果就扎在了小蓝的爪子上,小蓝一阵心疼,幽怨的看着屠晓。
屠晓也没想到苹果这么脆,干笑了两下,又给小蓝了一个苹果,才把它哄的喜笑颜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苹果就离不开了。
屠晓看着脚边大风蓦起,云海翻腾,晴空万里被撒入一盘黑沙。从高处俯视而下,碧绿的森林,宽广的湖泊都被蒙上面纱,屠晓转头对小蓝说:“小蓝,他们都说这秋天真冷,比以往的秋末冷的多,可我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呢。”
小蓝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嗡嗡的叫了两下,反正屠晓没能听懂。
屠晓看着小蓝说:“如果我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我或许还不会介意。几天前我还和他们一样,会饿,会冷,会害怕。可现在,所有人都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时候,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要装作很冷一样,穿着这身臃肿的衣服。”
屠晓摸着脑袋既忧愁又无奈的说:“你说我到底是人是虫啊,为什么我感觉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呢。”
谢寒从小蓝捧着咬了两口的苹果上爬出来,血淋淋的没有皮肉,小蓝不会说话,可他谢寒是个话茬。
谢寒身躯也寒风中抖动了一下,一大块血肉掉落在地,张开没有牙齿的嘴,伸出还有一半的舌头说:“你说我是人呢,还是鬼呢。”
屠晓深邃的眼中古井无波,说到:“不知道啊,你说你是什么东西。”
谢寒如同食尸鬼般,四肢找地,绕着屠晓在虚空中爬行,说到:“屠晓,你为什么要穿着这身不想穿的衣服。”
屠晓冷脸说:“与你何干。”
谢寒宛如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说到:“你怕了,如果褪下这层伪装,那么你与正常人类的区别不言而喻的暴露出来。你害怕他们知道你与他们的不同,因为你害怕被他们抛弃。如同一群狗里面出来一条幼狼,害怕脱离族群。”
屠晓自辩说:“我与他们的差异早已呈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怕什么。”
谢寒没有血肉的脸盯着屠晓的脸,摇着头说:“no,no,no。诧异不在表面,而是在心底,如果以前你可以用进化,用超脱来解释你的能力,但现在,你是打心底里怀疑自己,我到底是人啊,还是虫啊。我现在所做的到底是对啊,还是错的。所以你才会向要观察这个世界。”
屠晓说:“哪有这样,我决定的,就算是错的,我也会坚持不懈的走完。”
空中飞起一阵阵尘土,卷在谢寒的没有皮肤,没有血色的身上,黑色的沙子沾染在苍白的肉上,越积越多。不一会,一个崭新的谢寒就出现在屠晓眼前,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说:“要想当人,你要先有人味儿啊。”
屠晓看着谢寒说:“你能给我解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谢寒不知道从哪抓出一把扇子,呼哧呼哧的给自己扇风,说到:“我是真的想让你当个真真正正当人。因为你只有当了人了,才会沦为魔。如果一直站在神的角度,俯视这个世界,你是永远不会变成魔王的。”
屠晓听完谢寒的话,若有所思,一跃而下,去寻找人味。
谢寒也一跃而下,陪他飞在千米高空中,说到:“如果真的成了人,可就再也当不了神了,你怕不怕。”
屠晓轻笑说:“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嘛。”
谢寒低沉的说:“成为人,真的很痛苦呢。”
谢寒飞在屠晓身后,在半空中抱住屠晓宽广的后背,然后入水般沉入屠晓身体中,消失了。
屠晓在空中踩着小蓝的身体,又一飞冲天,来到大卫的隔离基地中。
大卫挠着自己的胸毛,还在家睡着春秋大梦的时候,屠晓坐在床边拍了拍大卫毛茸茸的腿。大卫呼的一下惊醒,看到坐在床边的屠晓,吓的差点叫警卫。
大卫擦去头上的冷汗,说到:“屠晓,你是不是要吓死我。”
屠晓无辜的说:“这都日上高头了,谁知道你会在睡觉啊。”
大卫说:“难道你不知道午睡的西格兰健康男人的正常生活嘛。”
屠晓瘫着手说:“不好意思,没去过西格兰。”
大卫有点紧张的东瞅瞅,西看看,轻声说到:“没让人看到你吧。”
屠晓大声说:“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要偷情,而且向你这种满身体毛的老男人,一看就没有老婆。”
大卫不乐意的反驳到:“你懂什么,我是爵士,真正意义上的单身贵族。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追我的姑娘能从伦敦排到北京。”
屠晓笑着说:“你说的是追你,还是追杀你。”
大卫一把搂住屠晓的脖子,表情猥琐的说:“女人追你也追杀你有什么区别吗?”
屠晓拍掉大卫的手,说:“有正事找你。”
大卫打着哈欠说:“这个时候能有什么正事,刚把事情昨完,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你们墙内人的生活了。”
屠晓正色说:“我想去人间走走。”
大卫的哈欠噗嗤一下,差点喷出来,咽了口气说:“你想去人间走走,我还想去世界名模的床上走走呢。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全世界的黑道白道都在盯着你。如果你被抓到,他们无后顾之忧,你那个什么虫乐园也就完犊子了。”
屠晓故作轻松的说:“大卫,完犊子都会说,看来你中文学的确实不错啊。”
大卫想起当初学中文的时候,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说:“那是当然,我二十那年的中文老师,确实是给我调教了不少好东西。不管是生理,心理都成熟了不少。”
屠晓拍着大卫说:“收起你老屌丝的本性吧,说真的,我想在这个人间走走。”
大卫不解的说:“为什么啊,现在你就是金窝里的蛋,呆在这里比去哪都安全。”
屠晓说:“我想当个人。”
大卫哈哈笑着说:“你不是人吗?”
笑了几声后,大卫脸色突然苍白,指着屠晓说:“难道你真的不是人?”
屠晓无奈张开手,转了一圈说:“我当然是人啊,只不过我感觉我似乎缺少了一丝人味。”
大卫说:“缺少人味。死定了,准备后事吧,这个我帮不上忙,麻烦另请高明。”
屠晓说:“大卫,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我想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大卫严肃的说:“不,你不想。”
屠晓哀求大卫:“求你了。”
大卫收起刚才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说到:“屠晓,之所以我愿意帮你,一是我听tank说起过你,二则是因为你那颗年轻的赤子之心。这个世界不是你这样怀揣希望之人去看的,我不想你透明的心也被刷上一层漆黑的颜料。”
屠晓说:“我相信从前的我也看过这个世界的样子,但我仍然没有变成你想的那个样子。我现在失去了很多记忆,我想再去看一次,我想知道该如何拯救自己,拯救里面的那群人。而不是在这片高墙里缝缝补补,根本无济于事。”
大卫听完屠晓的话,想了很久,说:“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屠晓不知道如何应答,大卫又说:“但我尊重我的朋友,你想怎么做。”
屠晓兴奋的一崩三米高,脑袋直接戳穿了天花板,而后又费力的扒出来,说到:“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我要一个假身份。”
大卫说:“假身份可以,但不能再这里。”
屠晓说:“当然,去哪都行。”
大卫伸出三根手指,屠晓立马握住大卫的手,将三根手指搬下来,激动的说:“别说三个要求,五个我都答应你。”
大卫将屠晓的手甩开,说到:“快把手放下,嫌弃。别激动,好好听我说。”
屠晓乖乖坐好,而后乖巧的点点头。
大卫说:“三天,三天以后你来我这里那ID卡,和护照。去英国呆两天吧。不过不能把巨颚虫带出去,我一联系你,绝对就是出事了,你要立马就回来。”
屠晓说:“放心吧,没问题。”
大卫将屠晓送到阳台上,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到:“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暴露你的身份,隐蔽,再隐蔽。”
屠晓大大咧咧的拍着大卫的肩膀说:“放心吧,能抓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xǐυmь.℃òm
大卫说:“自己心里有点逼数,万事小心。”
屠晓笑着说:“放心吧,怎么跟个老伯伯一样唠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爸呢。”
大卫说:“就你当我儿子,丑了点,其他还好。”
屠晓那听大卫絮叨,一跃冲上天空,小蓝冲远处载着他,一飞而起。
夜色中,楠英拔出巨颚,如同切豆腐一般,在巨大的隔离墙上切出一个小口,而后钻到卡车底,朝着为止的远方前去。
屠晓特意叫来三章一起喝酒,三章看着兴奋的屠晓说:“屠哥,有啥好事啊。这么开心。”
屠晓咧着嘴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开心。”
屠晓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瓶没开封的白酒说:“这瓶就我可是藏了好几个月了,差点被卡尼看到,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死皮赖脸的过来蹭酒。”
三章看着一瓶满满的白酒,有点害怕的说到:“屠哥,这酒我可不会喝啊。”
屠晓说到:“成年了,喝次酒有啥的。”
三章说:“我看那些酒鬼,喝醉了跟个啥一样的,要不还是算了吧,吃点东西好了,我哪里还有火锅底料,等等架锅,我去摘野菜。”
屠晓那肯那么轻易的放过三章,又拿出两包花生米,打开散发酒香的瓶口,给三章倒了一杯,说到:“开都开了,不喝怎么行。”
三章吃了几颗花生,然后壮着胆子喝了一口白酒,脸色瞬间就涨红了起来,说到:“这酒,好辣啊,感觉有一条火龙顺着我喉咙流下去。”
屠晓笑着说:“刚开始都是这个感觉,两杯下肚就好了。”
三章涨红了脸,自顾自的吃着花生,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到:“屠哥,你的止戈还在我哪里放着呢。”
屠晓说:“崔伯交给你的吧,我差点都把这个茬忘了。”
三章又喝了一口酒说:“幸好你找到了崔伯,要不然我和沐姐真的过意不去。”
屠晓也半杯下肚,说到:“崔伯的事情他大致给我讲了,但就是是为啥被众人逼入流放之洞,我倒不大清楚。”
三章三杯白酒下肚,就已经有了醉意说:“这个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觉得这事怪不得崔伯。”
屠晓吃着花生米,拍着桌子说:“什么事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三章将当初的事情娓娓道来:“这事情我也是听沐姐说的。当初爆炸的第一天,巨虫们失去理智,在工厂里面,许多人跑到那个后门,准备从哪里逃离。”
屠晓说:“很正常啊,然后呢。”
三章接着说:“当时工厂有不少的老人,也有受伤的人,不方便走。大部队人人自危,没人想也没人敢带老人和伤员走。崔伯的儿子,崔狠子索性将老人们腿打断,身上砍出巨大的伤疤,将他们留在后门吸引巨虫,带领其他人跑了。”
屠晓听到这话,心里也估摸有了底。
三章接着说:“可是崔狠子不知道,他砍断腿的那几个老人,有三个是老一辈的战士,和孔伯是战友,他们为了保护人们撤退,拔出地上的刀剑,铁棍和巨虫打成一片,还杀死了三只巨颚虫。那巨颚虫的尸体就是我们制造虫武的来源。”
屠晓说到:“崔狠子跑了,人们心怀恨意,于是让崔伯流放。”
三章摇头,又喝了一大杯酒,流泪满面的说:“不,崔狠子被俊杰哥,一刀砍了头颅,跟随他的一众流氓也全杀了。可是有些人就是拿这事情说话,非要崔伯为他儿子血债血偿。我们不同意,眼看要开战,崔伯为了不练累我们,自愿被流放。当时沐姐和英姐都没有什么震慑力,没能救得了崔伯。幸好,老天眷顾好人。”
屠晓说:“好了,剩下的不用说了。喝酒。”
三章醉醺醺的点头说:“喝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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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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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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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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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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