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军老卒牵着一匹老马说:“老伙计,这最后一趟我就不陪你了。”转头看向那个驿卒的新兵,后者还在满腔热血的磨刀。
老卒摸了摸花白的头发,走到小张面前说:“小张,我老了,跑不动了,最后一趟任务,将这封急报传去燕国国都,亲手交给屠将军。”
小张年轻的面庞上皆是不甘说:“我不当逃兵,要去你去。”
老卒愤怒的说:“谁敢说你是逃兵,老子第一个剁了他。这是任务,现在情况十万火急,若是不将这信送达,少主和我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张流着泪说:“哪我也不去,你是跑了二十多年的驿卒,这路你熟,要去也是你去。”
老卒说:“他娘的,絮絮叨叨没完了,我不想去啊,我老了,这大雪天,万一倒在雪地里,辜负了将军的嘱托,我死都难安啊。”
小张说:“我知道,留下来的没有一个能活着,所以你才逼着我去。”
老卒骂骂咧咧说:“你谁啊,跟老子有多熟,才来咱营不过一年,再说谁说来我死定了的,告诉你,这三个将军那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我们这群士兵别看大多有伤,那也是大将军最根本的基底,想杀我们,就凭酒囊饭袋的赤焰军,做不到。”
小张红着眼框拿着信,老卒看他还在犹豫,将其推到马上,一鞭子打在陪了老卒几年的马屁股上,看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老卒红了眼忍不住笑了笑说:“这倔脾气跟我年轻时真一模一样,要不是长的寒颤了点,那跟我儿子就没啥差别了。”
身旁一个伤兵说:“老混子,我看啊,这孩子当你儿子委屈了。”
老卒满脸不屑的说:“谁稀罕一样的,王猛,这个时候还嘴不饶人,活该你被箭射中嘴,半拉脸丑的不行。”
王猛张着半张嘴哈哈大笑,唱起怒军的小调:“磨刀磨刀,磨掉多少小娘心肝儿。大战大战,大战再多一刀足以。”
老卒接着唱到:“看那诸侯王宫一朵朵,不过马蹄下一坨粪,杀了蜀地杀吴王,谁能杀尽千秋功业无人及,唯我怒军人屠好儿郎。”
夜空繁星如洗,飘落雪花片片,金阳枯井柏然,万籁俱寂,苍天血暗流。
蛊蛇率领一万五千赤焰军来到城门地下,城门大开,无一人看守。
蛊蛇心里疑惑重重,指派一队伍步兵前去打探。一个百人小队冒着风雪进入了金阳城中,而后却再无声音传来。
蛊蛇眯着眼看着金阳城,对身旁随军大将说:“你可有金阳地图。”
赤焰军副将姜云恼火的说:“此地之前可是关秋王府,谁敢打探,更别说地图了。”
蛊蛇阴沉的说:“既然前锋一点声音都没有,其中肯定有诈。”
姜云也表示同意,说:“人屠府邸,你说没诈谁信啊。”
蛊蛇从怀里掏出几颗猩红药丸,捏碎后撒在空气中,瞬间变成一股血雾,一群蝙蝠被吸引到血雾中,贪婪的允吸血气,而后发出一声袭枭向着金阳城飞去。
蝙蝠划破夜空,在金阳城上空盘旋一圈,而后停留在王妃的那个房屋上空,发出刺耳的鸣叫。
狱难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
而后随后抓起他的本命法器,从吴国大狱中砍下的玄铁钩链,如蛇一般窜出,将蝙蝠击碎。
蛊蛇听到蝙蝠的声音,阴阴一笑,吐出口中如蛇一般分叉的舌头,说:“不用顾忌,人还在,全军出动,必杀关家孽子。”
一瞬间马蹄起动,一排排骑兵如同浪潮一般整齐的奔想金阳城。
龙禁站在金阳城城门之上,大喊:“吾乃龙阳军龙禁,尔等可是要前来领死?”
赤焰军副将姜云急忙看向蛊蛇说:“龙阳军若是在这里,我们这一万人可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要不先行回去。”
蛊蛇笑着说:“怕什么,若真是龙阳军在这里,他龙禁巴不得我们过去送死,还会站在城门口警告我们?”
蛊蛇对着龙禁高呼:“叛臣关秋已死,尔等还不弃暗投明,负隅顽抗者,必死无疑。”
龙禁大笑说:“尔等阴毒之物,能杀我义父,天大的笑话,速速前来领死。”
五千赤焰重骑奔腾而下,冲向城门。
狱难的血目猛然睁开说:“起。”
城门出突然被拉起一条刀链,战马前冲触之瞬间被割下马蹄,摔倒在地,又被后面的战马压来挤成肉酱,一瞬间人仰马翻,不知多少人成了马下亡魂。
蛊蛇当机立断说:“全员弃马,步行用刀,斩杀敌军者,赏银三千。”
赤焰士卒皆勇士,悍不畏死挤在城门之中,忽然龙禁手持撼天大戟从城门跳下,一戟之力居然将所挡之人拍成碎肉。大戟在周身一挥,斩断刀枪拍在将士的铠甲上,将几人击飞而去砸在城墙上。几个呼吸间,龙禁脚下就多了一个小山般的尸体堆堵在城门口,龙禁大笑说:“尔等不过楼梯,也敢和我怒军对峙。”Χiυmъ.cοΜ
几千士兵被堵在城外,看着尸堆上那个如魔神一般手持大戟的身影,不敢上前。
蛊蛇见士气萎靡,只好下血本。吐出一口精血,凝聚在胸口,有将毒杖放在前:“尸龙之气,破尔等不灭金身。”
一条碧绿色的毒气如龙头一般从蛊蛇胸口爬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龙禁,所经之地尸体皆腐化成绿火。
狱难大喊说:“龙禁,此乃幽冥界骨龙的尸毒,不可触碰,快撤。”
蛊蛇释放此招之后嘴角也泛起猩红,说:“想走,哪有这么容易,去死吧。”
赤焰军中的碟子也见机扔出歹毒无必的魂钉,混在毒龙中力求毙命。可毒龙的毒气太过凶残,原本一指大魂钉也被腐蚀的如针尖般大小,两者结合成了必杀之术,直指龙禁。
忽然一道惶惶飞剑赶来,如一道金线穿过毒龙,硕大的龙头一瞬间烟消云散,其中暗藏的毒针也尽数粉碎。飞剑穿过毒龙后余威不减,直刺蛊蛇眉心。
蛊蛇仓皇逃窜无果后,心中凄惨,咬着牙从背后召唤出一条碧绿色巨蟒,吞下飞剑,自己则乘机躲在一旁。
飞剑如穿花蝴蝶,搅碎巨蟒后翩翩飞舞,游荡在赤焰军中,凡所经之地,赤焰士卒的脖子上都会出现一道剑孔。
一袭白衣翩然而至,落在龙禁身前说:“谁敢伤我义子。”
龙禁看清来人后大喊:“义母,你怎么来了。”
蛊蛇阴毒的说:“原来是平天王妃啊,只听问你有倾城美貌,没想到居然是一名金丹剑修,若不是我耗尽钱财准备的保命之物,恐怕刚才就死在你的剑下了。”
吴素说:“阴毒之物,怎敢接我的飞剑。”
蛊蛇笑道:“若是平常,我以小小蛊修见你金丹剑修必然是仓皇逃窜,可如今不一样,你刚生产,体内真气还有多少,恐怕不过一口吧,我的一万士卒耗也耗死你了。”
姜云说:“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拖延时间吗?你们再拖,我也在拖,如今金阳四面已经被我们赤焰军包围,就算是王妃御剑,恐怕也难以出去。”
吴素平静的说:“但凡我一口真气在,无人可伤我儿子。”
龙禁也说:“走,为什么要走,一群土鸡瓦狗,杀光就是了,”
白衣惊鸿,飞剑环绕,傲视满城敌。
吴素御剑,双手划起剑图,一瞬间,一柄飞剑化作千万,身后升起一条剑龙,席卷六合。吴素一指,剑龙咆哮而出,数千赤焰将士被剑龙吞没绞杀,尸骨都看不见。
又一批敌人从西门攻进城中,驿站老卒拿着怒军长刀劈开一名赤焰士兵的头颅。一转头,一柄赤色刀刃穿过他的胸膛,老卒右手刚欲劈下的长刀无力的落在地上,王猛大喊:“老混子,你他娘的别死啊。”
老卒混浊的眼瞳中过了瞬间的失神,而后爆发出狮子一般的光芒。挺起胸膛,任由赤焰长刀穿过,双手抓住赤焰士兵的头颅,向前半步,一口将其咽喉咬下。苍苍白发在风中凋零,拔出胸口的赤焰长刀,又砍向敌军,任由胸口血流不止,高喊:“我乃怒军老卒,赤焰之敌安敢欺我家少主。”
王猛也全然不顾其他,任由敌军刀枪递来,以命换命,一手长刀挥舞,说:“死死死,都待死。”
正门战役最为紧张,吴素御剑插在地上,说:“崩式。”周围三丈的土地被剑气崩裂,赤焰之人皆被浩然剑气劈开。
吴素一口真气不及,刚想换气,突然发现产房外有一名江湖刺客正翻窗而入。吴素一剑飞去,将刺客订在墙壁上。
蛊蛇死盯着吴素,眼看这个大好机会,趁吴素转头,操控两杆蛇矛直接刺穿吴素,血染白衣。
狱难见状大喊:“义母。”
可为时已晚,金丹境剑修毕竟是剑修,长以一剑破万法,体魄却于常人无异。
吴素凄美的脸上满是柔情,最后看着小屋内的小小生命,溘然长逝。
狱难操控玄铁钩链,疯狂想把战局拉开,将人引走。可还是有无数为帝王家卖命的江湖刺客意图拿下这个王子的命。
神器有灵,王妃手中的蝶云剑自己飞起,颤抖的发出悲鸣,在刺客扔出手中暗器的最后一瞬间。蝶云剑自行解体,边做五块锋利的蝶翼,如轮回一般划破夜空,将房屋周边的数十名刺客击杀,而后灵性散去,跌落尘土中。
赤焰军副将姜云主动找上虎贲,一杆长枪阴狠狡诈,纠缠住虎贲不给他援助别人的机会。
龙禁手持一杆大戟,守在刚出生少主的房门前,任由士兵涌来,皆为戟下亡魂。
赤焰士卒越打越多,仿佛不知疲惫,龙禁的大戟也慢慢挥舞不动,龙禁憨然一笑,直接将大戟掷出砸向姜云,而后赤膊上阵,右手抓起一人的脑袋,如同捏西瓜般捏爆。
虎贲见大戟飞来,瞬间刀势一变,仿佛与姜云不死不休一般,姜云此功立下,未来可算是平步青云,怎甘心在这里以命换命。不由的退却两分,却刚好被龙禁的大戟砸死。
狱难,龙禁,虎贲三人守在房门口,其余两千伤兵,五百亲兵皆数阵亡。
蛊蛇说:“不亏是怒军将士,两千伤员换了赤焰军一万青壮。接下来还有五千,你们三个吃得下吗?”
狱难剜下自己的双眼说:“如果这个世界尽是污浊,那么不看也罢。”
而后从怀里拿出华佗之前送来的银针。龙禁和虎贲也拿出银针,看向蛊蛇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狱难将站着少主眉心血液的银针整根扎入自己的眉心,然后嘴里默念:“吾狱难,愿此生不再入轮回,只求守护在少主身旁。”
而后将身上插着的各种兵器取下,对着蛊蛇说:“对不起,今天少主死不掉了。”
忽然夜空中下起血雨,一股股血液汇聚在三人身旁。
狱难丧失所有神智,化为三米高的巨人,铜皮铁骨,青面獠牙,空洞的眼眶中却散发出非人的绿色火焰。
狱难看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眼,看见十五岁的他从出生就被囚禁在吴国大狱中,仿佛这个世界就监狱这么大,忽然有一天大门被打开,从没见过的光芒映入眼帘,一个高大身影也随之出现,他说:“这世界不止是黑暗,跟我走吧,我带你看遍这世间万物。”
虎贲和龙禁也相继化为血尸,三个三米高的尸体,面对五千赤焰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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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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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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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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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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