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主人两年未在,这些花儿依然那么争气,到了季节便争相盛放,开得娇艳欲滴。
在满园子盛开的花丛中,轩辕翊一身胜雪白衣,半蹲在一株馨香的兰花旁边,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挑起绽放的兰花,轻嗅这兰花的香气。
看着这朵兰花,他笑得那般清澈,好像有阳光照耀在他心底。
这抹笑容,这身素净白衣,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当真是一抹亮眼的风景。
顾卿尘刚刚迈进沁梅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看得她愣了一秒,停住脚步,生怕惊扰了这幅美好的画卷。
可惜轩辕翊还是发现了她。抬头看到顾卿尘站在那里,轩辕翊眸子更为清亮,笑得也更加灿烂好看:“卿尘,你来了。”
自花丛中优雅起身,带起片片花香。
顾卿尘笑着看他如旧的模样:“是,我来了。”
这笑,却是心事重重。
花丛之间的小路,顾卿尘与轩辕翊肩并着肩,一边赏花一边往前散步。
轩辕翊始终带着那样阳光清澈的笑,兴致勃勃的给顾卿尘介绍这些花儿:“呐,你看,这棵是九里香,花园里头除了玉兰,就数它最香了。就是花儿小了点,不过我还蛮喜欢的。”
“还有这个,卿尘你来看,”拉着顾卿尘的手腕,走到一棵淡紫色的花儿前:“这棵叫紫蝶,是阿七帮我从东离国弄来的,我废了好多心思才养活它。”
他就这样开开心心,乐此不疲的给顾卿尘介绍他这些宝贝花,好像面对着这些花,能让他忘记一切烦恼和过去。
可是……
走着走着,顾卿尘的脚步忽然就停住了。
轩辕翊走出两步,见顾卿尘没有跟上,回头对她笑着:“卿尘,怎么了?”
顾卿尘定定的看着他,再也没办法维持脸上牵强的笑意:“轩辕翊……”
“你是真的开心吗?”
轩辕翊笑意僵住,须臾,眸光黯下。
二人停步之处,正是在玉兰花树下。不知为何,明明早该过了玉兰花的花期,这株花树上头,竟还开着一朵洁白的玉兰。
有风吹过,吹得香气涌动。枝头的这朵玉兰,也终于撑不住摇晃,从树枝上飘了下来。
恰好轩辕翊抬步,走到顾卿尘面前,一伸手便将这飘落的玉兰接下,为顾卿尘戴在发间。
看着顾卿尘,他又是笑了,这一次,笑得那般真诚:“我是真的开心啊!”
“看到你,我就很开心啊!”
这抹笑容,让顾卿尘心中一痛。想起轩辕翊被禁足在这沁梅苑中,这个结果总是与她脱不了干系,顾卿尘想要开口说声抱歉。
可刚刚启唇,便被轩辕翊察觉。
他道:“不用说。”
“卿尘,什么都不用说。我想见你,并不是想听你说那些。”
顾卿尘问他:“你不怪我吗?”
他笑了。
看着顾卿尘,言非所问:“还记得我们初见那天吗?卿尘,我好久没抚琴了,你陪我同奏一曲可好?”
说完也不等顾卿尘回应,拉着顾卿尘便往湖心亭的方向跑。
从前的他,总是坐在轮椅上,一副苍白虚弱的模样。如今总算见到他奔跑在阳光下,那身白衣随着他的奔跑而翩飞,他的笑容也如阳光一样灿烂。偶然的回眸,美好的仿佛在梦中一样。
他就这样拉着顾卿尘离开花丛,奔跑在通往湖心亭的曲折木栈道上,栈道周围,荷花开了满塘,有蜻蜓蝴蝶在阳光下飞舞。
顾卿尘跟在他身后,随着他奔跑,看着他开心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时间不会停下。
栈道到了尽头,亭子里空气清凉,那把古琴仍如昔年一般放在长案上。
古琴旁边还放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他坐到长案前,笑着将指尖抚在弦上,对顾卿尘笑了笑,便微微垂眸,撩动指尖拨动琴弦。
他的琴声依然那般动听,有如流水滴石,细雨溅溪。
顾卿尘听得入神。
看着他专注抚琴的模样,好像回到了当年初见他的那日。那时的他,还只是轩辕翊而已,那个幽居独处,不问世事的轩辕翊。
可就是因为曾经的他太过于美好,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和今后的命运,顾卿尘不禁忧从中来。
抬手拿来桌上玉箫,放在唇下。
既然他想与她同奏。
不妨圆了他这个心愿。
自此,悠扬的琴曲中多出一缕萧音。
轩辕翊惊喜的抬眸看了顾卿尘一眼,笑得那般欣悦。再闭目,琴声更加轻快悠扬。
沁梅苑外,轩辕绝与陆无辞看着沁梅苑的大门,听着里头传来的曲声。
陆无辞俊眉之间凝着一股子伤感:“九王,你说翊王殿下会作何选择?”
轩辕绝冷眸之中含着道不清的伤怀。未曾回答陆无辞的话,轻闭双眸,用心的让自己沉浸在这曲声之中,想将这曲子牢牢记住。
可惜曲子再美,终究有曲终之时。
余音在耳,轩辕翊那双抚琴的手却已离开琴弦,顾卿尘也将玉箫从唇下移开。
她抬眸,见轩辕翊仍然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方才的曲子。
片刻后,轩辕翊才睁开眼睛对她笑了笑:“真好!”
随即舒了口气,抚了抚面前的古琴:“你知道吗,这两年来你消失无踪,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经常梦见我们一起在这里奏曲,醒来时,多希望一切都是真的,想着要是还能与你同奏一曲该有多好。”
“没想到真的能梦想成真。卿尘,我真的太开心了。”
他的语气轻松洒脱,似乎完成了一桩很大的心愿。
说完之后,优雅起身,拎着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见他兴致不错,顾卿尘轻叹了口气:“我陪你喝一杯。”
走上前去,欲拿酒壶。
可看到顾卿尘的手往酒壶伸去,轩辕翊忽然就慌了神,赶忙按住酒壶。
顾卿尘意外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正是疑惑。
轩辕翊竟干脆把酒壶抓起来,掀开盖子,把里头所有的酒都喝干了!
松手,任酒壶自他指尖滑落,摔碎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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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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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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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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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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