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安抚井淮奕道:“淮奕,莫替我担忧,我且先去看看他想干什么,他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对我算不错的。”
“你多加小心。”井淮奕没再多说,只是在如陌出得门后,井淮奕给听声而来的柳非使了个眼色,柳非颔首,紧跟了出去。
出得饭厅,来到正厅,就见武君扬的随侍壁安站在门口等着如陌,他见了如陌,微微行了个礼,侧身让如陌进去,却把小景三人挡在了门口。
小景不服气,噘着嘴道:“我需要给公主和三皇子上茶。”
壁安拱手道:“烦请将茶沏来给我,我端进去就好。”
他身后的如陌皱眉,这是怎么了,这是第一次武君扬在她面前带着壁安,并且隐隐的,她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迟疑着慢慢走进去,武君扬一反常态没有站在厅堂中给她展露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而是坐在正厅的侧座上,嘴角微微勾着,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如陌。
如陌坐到主座,也没多客气:“你这样看着我,我瘆得慌。”
武君扬的笑裂开一个角:“我明日即将返程去准备迎娶你的事宜,我们不久将成为夫妻。”琇書網
“我知道,那又如何?这桩婚事,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如陌并不客气。
武君扬站起来,走近如陌:“你就这么讨厌我?我有哪里比不上沈云涛那个私生子,更甚者,哪怕井淮奕,我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如陌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逼近。她有些无奈,武君扬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武君扬的价值观和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哪怕她给他解释了一万遍,他也始终固守在他的那一套身份论中无法自拔。其实,在玄武国时,如陌是把武君扬当做了自己朋友的,虽然他天天去女儿红报到很烦人,但却让她的生活似乎多了个朋友。可自从在朱雀再重逢,她眼中的武君扬就开始急功近利,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处被他看上,但是她确实也不值得他费尽心思,甚至于用皇权压人。
轻叹一口气,如陌避开了他威压的气息道:“人的感情若能用身份来衡量,就不是感情了。”
“所以你承认了你爱的是沈云涛?”武君扬的声音有些危险,如陌再一次感觉到这样的他有些奇怪。
“武君扬,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如陌皱眉问道。
“我怎么了?哈哈哈哈哈,你去问沈云涛啊!他以为他使出那么卑劣的手段就能逼我放过你?他做梦!”
“你——”
如陌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武君扬打断了,“够了,我不是来和你争辩这个的。”武君扬第一次卸下那张时时微笑的面具,然后带了一丝苦涩一丝不甘,“我只是来最后一次这么真诚地希望你能再公平一些,我不服气,为什么井淮奕他认识你在后,也能得到你的笑靥,而我一直在沈云涛那小子还在外面沾花惹草时,天天陪在你的身旁,你却总能视而不见。”
“如果只是这样,你为何要把我的丫鬟挡在门口?”如陌不解。
“如陌”武君扬唤了一声,他的眼中终究有了一些浓浓的失望,“以你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已知晓她们背后的主人,可是你却选择了他们,放弃我。”
武君扬站在大厅,那一身广袖缎袍依旧华丽无双,只是在今日的他身上,却别有一番萧索。门缝中的风将他湖蓝色的衣服吹得飘飘欲仙,似要临空而舞,但对上他有些黯然的脸色,却又有了一丝凄然。在这么个骄傲的人身上,却有着这样的表情,如陌生出了一丝愧疚,终究,他没有慢待过自己。
“武君扬,我——”如陌想安慰他几句,还没开口,就被门口的小景的声音打断。
“公主,晨曦公主求见。”
如陌听到这声呼喊,如蒙大赦,她忙喊道:“快请。”
这厢,武君扬竟奇异般地没有刁难如陌,而是非常通情达理地道:“那你去招待客人,我也该回驿馆收拾明天启程的行装了。”
如陌点头:“好的。”
说着,两人一同出了正厅,房曦儿见武君扬和如陌从大门出来,或许是武君扬的外貌确实颇有些出挑,房曦儿竟将头转了过去,没有打招呼。武君扬直接对她视而不见,径自离开了。
房曦儿见武君扬走了,才有些居高临下地问如陌道:“听说井淮奕在你这里?”
如陌掸了掸身上没有的灰尘,然后平淡地回了一句:“一炷香前还在,现在不确定。”
房曦儿见如陌并未把她放在眼里,她气道:“兰心公主,我也是好生问你,你这样的态度未免也有些过分了吧。”
如陌假笑道:“彼此彼此。”
房曦儿一跺脚,就打算自行去寻找井淮奕,如陌见她打算乱窜找人,立马挡上前去:“你这是要做什么?”
“找人。”房曦儿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如陌对她的态度仅限于容貌惊艳,性格直率,那么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娇纵任性,自以为是了。
如陌冷下脸来道:“好歹,这也是我的府邸,你这样的寻找是否于理不合?”
“你跟我说‘礼’?”房曦儿冷笑一声,“你拉着我的未婚夫婿与你共进午膳,这就合理了?”
“当然,于礼而言,他是我的义兄。”
“义兄?”房曦儿似乎听到了大笑话,“全四方大陆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公主之名从何而来,这个义兄你喊得不会脸红吗?你难道不知道朱雀国君封你做义女,不过就是为了断绝你把心思动到他儿子身上吗?”
“你这么会揣测我父皇的心思,不如你和我父皇和亲怎么样?”一个冷凝的声音响起,两个女子同时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望去,逆着光,井淮奕踩着地面斑驳的光点缓缓而来,深蓝色的衣服上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性的东西,头上束着同色发冠,走路的姿势不紧不慢,煞是英武帅气。
如陌见到他来,深吸一口气:终于算是可以退下拼死保全她与井淮奕名节的战场了。
井淮奕走进来后,脸色非常严肃:“如陌是父皇亲封的兰心公主,在朱雀国,地位和正统公主无二,晨曦公主常年生长在深宫,这点基本礼节和规矩都不懂吗?你这样和我们朱雀国的公主说话,不怕我们朱雀国的子民误会吗?”
井淮奕这顶帽子扣得不可谓不小,但不知为什么,房曦儿今天似乎有些急躁,她竟完全没有耐下性子来迎合井淮奕,而是直接大怒道:“你果然还护着她!可是那有什么用,她马上就要嫁出去了。你未来的妻子是我!”
“这可不一定。”又一男声出现在后面,众人看过去,原来是许久未曾出现的沈云涛。
他带着一个精致的木箱走了过来,温情地看了如陌一眼,又回看到房曦儿:“晨曦公主,有人要我把这个箱子给你。”
说罢,沈波把箱子递给了房曦儿的婢女,房曦儿满脸狐疑地看了里面的东西一眼,脸色瞬间苍白。沈云涛仿若没看到她的脸色已变,还特意好心地给她说:“那人还说约你在城郊十里亭把剩余其他东西还你,公主是否介意和我们分享一下?”
“非常介意。”说完,房曦儿连招呼都未打,就匆忙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如陌和井淮奕二人。沈云涛无辜的耸耸肩:“我确实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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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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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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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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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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