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无能,这安如陌竟像是凭空出现的的一般,关于她进府前的资料一点儿都查不到。她的身份文碟据她的话说是家乡发大水时遗失了,李桂花还因此重新帮她向官府申办了一个。”沈波垂首,不敢直面主子的怒气。
“这李桂花是越来越自以为是了,竟然自作主张放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府。”沈云涛冷哼道。
“那爷,接下来……”
“你看着办吧,我不想再为一个丑女的事情费神。”
“……是。”沈波有些无奈。
另一边此刻也相当的热闹,“如陌姐,你竟然能够解毒,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仿佛解毒的人是她一样,环儿的眼里闪烁的星星,让如陌觉得夸张又好笑。
“是啊,如陌姐,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啊!”一旁,巧巧阴阳怪气地插话。她的心思如陌多少能知道些,谁让自己第一次施展医术的对象就是她的情敌,那个人见人爱树见花开的美女,按巧巧的想法,该是让那莫流苏死了干净才对。
“那是我们下里巴人的土方法,我哪儿深藏不露啊。”如陌笑道。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因为最近环儿搭上沈波的事儿被下人们知道了,让环儿的地位相对提高了许多,这让一心想成为沈府当家的女人、实际还是卑贱丫头一枚的巧巧着实气恼不已。曾几何时,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也要压过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再加上那听涛院继小锣之后又迅速换了新的婢女,眼见自己又一次机会化为泡影,极度愤恨之下的巧巧近来对人处事都变得尖锐很多,如陌倒也没心情和她一般见识。
“环儿。”不知何时,沈波又一次出现在如陌房门口,他嘴上叫着环儿,眼睛却一直盯着如陌。
那种赤裸裸的刻意注视的眼神让如陌很不舒服,但又不好发作。在这群人中,她好歹也算是最年长的一个,沈波的眼神还没有让她自作多情地认为是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可能,那种不加掩饰地打量就好像她是一个弱小的猎物,随时准备被猎手擒住一般,抑或是已经挖好了一个陷阱,就等着她往下面跳。
最近沈波变得尤其黏环儿,环儿的春风得意固然刺痛了一旁酸葡萄心理的巧巧,也让如陌心里惴惴不安,一切都太巧合了。她虽然不愿意将人往最坏的地方揣度,但是她的直觉却一直都在提醒着她其中的不合理。环儿有多好她是知道的,但在一个看尽世间美色的主子身边,沈波的眼界又岂是一般的乡野村夫可比,若说他看中的是环儿的单纯无邪,但为何每次他召唤环儿时,都恰恰是环儿来找她的时候,这么愚蠢的姿态是沈波干出来的吗,还是她把他看高了?
抑或者,这是沈波代表他主子给予她的警告?!
哼!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如陌没有注意到沈波依旧一眨不眨的注视,也没有注意到脸色愈发阴沉复杂的环儿,更没有注意到一脸八卦的巧巧。
……
浓春时节,行人衣衫日渐轻薄,生命旺盛的季节,让人们脸上都有着丝丝喜色。打开门,如陌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天际的蓝,神色间是难言的哀伤。今日是妈妈的生日,而她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突然之间,如陌好希望此刻她不是孤单一人,可惜最近环儿或许忙着恋爱,几乎都不来她这儿了。叹口气,如陌往洗衣房走去,走到半路,才想起今日正值她休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上次被沈云涛召见的事情传开后,她的工作量就少了很多,许多曾经都不认识的人都会借故来她眼前转上一转,也不知他们想从她这儿得到些什么消息。
“环儿!”前面那身穿粉色丫鬟服饰的人不是环儿还会是谁!没想到竟然在去洗衣房的路上能够遇上她,如陌有些开心,或许今天这日子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难独自熬了,所以看到她才会倍觉亲切,“你是要去洗衣房找我吗?我今日休息。”
“哦……是吗,如陌姐,好久不见。”环儿的神色有些奇怪,没有像如陌开始想的那样高兴地朝她跑过来,像曾经那样。
“怎么了,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吗?”如陌问道,这是唯一能够解释环儿反常的原因。
“……没有啊,我很好。”环儿低下头,她的表情因此掩藏在一片阴暗当中。
“有什么事儿不要自己闷着,告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如陌诚恳的说道,或许因为是母亲的生日,不能亲自守在她的身旁好好照顾她,那么她只有尽力做好事,为母亲祈福,所以她现在才会这样一反常态的显出平日难得的热络劲儿。
“不用了!”环儿大叫。
如陌一愣,她的热情瞬间全熄,只是定定地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儿,这个她在沈府唯一真心关怀过的人。
“求求你,如陌姐,今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好不好。”环儿垂下的脑袋让如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环儿的哭音却直接撞入如陌的耳膜,“我没有你的本事,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对波哥哥的心却绝对不会比任何人逊色,可是……波哥哥似乎对你更感兴趣,否则不会常常在和我一起时打听你的事。我——”
如陌一颤,她缓缓低下头,就像是被刻意定格了的电影一般,半晌,她才吐出几个字来:“我明白了。”接着,她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再也没看环儿一眼。心口似乎被刀撕裂了一道口子,痛入骨髓。不是说感情投入有多深,只是觉得自己曾付出的关怀与感情被践踏入尘埃,从未被人所相信,莫名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可悲。
环儿似乎也后悔刚才那么和她平日最喜爱的如陌姐说话,可是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一想起沈波看如陌的眼神,她咬咬牙,没有出声唤住看上去受了伤的如陌。
而如陌也因为环儿的犹豫更觉心冷,这就是她曾经真心相待的人,为了男人甘愿放弃她们之间的友情,为什么,为什么?母亲明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无可救药仍然不愿意放弃,环儿为了一个才交往没几天的男人就爽快背弃她。是她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才没有感受到爱情的魔力吗?谁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样的!
如陌脚步踉跄,形容苍白,为什么偏偏是今日,让她受多一层的伤,上天何其残忍!
不!她不能就此放弃,当初灵隐寺住持的话又一次出现在她脑海,当初他说时机未到,那么现在呢?连唯一一份友情都失去的现在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想到这里,如陌就像发了疯似的直直朝着后门跑去,她的脚步是那样的急切,仿佛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奔跑这一件事情。不管不顾路人惊异的眼神,如陌的目标只是郊外的灵隐寺。
等到她跑到灵隐寺时,已经日上中天,还未等她走进寺庙,小沙弥就将她挡在了门外,“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回吧,本寺住持大师已在三日前出寺云游,归期未定,他嘱我告知女施主‘一切随缘’。”说完,小沙弥就转身离去了。
如陌只觉浑身一冷,一路行来的疲惫似乎在这个时刻突然全部涌上来,顿时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眼睛里茫茫一片,如陌只觉整个人都空了。脑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一般,隐隐作痛,仔细感知,却找不到具体痛的位置,痛吧,痛吧,反正也不差这一点了。
待到她回过神来时,斜阳正浓,地上泛起的冰凉蔓延上她的四肢,缓缓站起身来,全身一阵酸痛,抬手将早已散乱的头发随意理了理,她慢慢往山下走去。京都的晚上热闹非凡,各式各样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一列列摆了出来。路上的幼童手里拿着风车,得意地奔跑在街道上肆意欢笑玩耍,食物的热气将空气都晕染成甜美的味道。
如陌停在街道的正中,这个时候她突然不想马上就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房间,小二的吆喝声让她转过头来,原来她停住的位置竟然是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家门口。没有迟疑,她大步朝里面迈去,只求一醉解千愁。
熙熙攘攘的酒楼一角,如陌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的对面,一杯捧在手上,“生日快乐,妈妈。”说罢,一饮而尽。然后再倒,再喝……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酒楼里的人开始变少了,如陌的眼睛却愈发的熠熠生辉,她高举酒杯,大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喝!”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她越来越亢奋,声音也越来越高昂,顿时周围议论纷纷,好人家的女儿此刻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买醉,可是她刚才所言的诗句却又显露出她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钱的人是读不起书的,可她的装束又绝不是什么小姐之流……
如陌哪管旁人的万般猜测,只是依旧喝她的酒,念她的诗。由不得她胡闹,小二走了过来,一脸为难地对她说道:“姑娘,小店就要打烊了,你看这酒钱——”ωωω.χΙυΜЬ.Cǒm
“怕我吃霸王餐?哼!说罢,多少钱,我先给了!”
霸王餐?小二一头雾水,但听她说先付酒钱,倒也不去管那许多,只赔笑道:“一共十五两四钱。”
“十五两四钱!”如陌大叫,“我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三两,喝你几杯酒罢了,竟然要我十五两四钱,你个黑店!”
一听这话,小二的笑脸立马消失,瘦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好啊,没有钱还敢来我们鹤来居喝酒,你存心捣乱是吧!今日,你要拿不出这钱,就休想走出这个地方!”说着,小二挽起袖子,就打算来搜如陌的身。
“慢着!”一个豪爽的男中音及时叫住了小二的动作,“人家一个姑娘家,你也不怕坏了人清誉,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儿,莫要平白坏了这鹤来居的声誉。”
“公子有所不知,咱这鹤来居本就利小,客人若都这样,我们早就关门大吉了。哪里是我故意为难她呀,实在是因为我们也很艰难啊。”小二一脸苦相道。他在此做工多年,双眼识人无数,眼前这男子非但长得俊朗挺拔,衣服更是华贵,帝都这地方,遍地都是不能得罪的人,见他有意管这档子闲事儿,是以小二也不好再对如陌下手。
本来头已经搭在桌上的如陌听闻有人为她解围,略微抬起头来,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知道是个男子,她牵起一抹笑,点点头:“呵呵,绅士风度的古代版。”然后整个人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绅士风度?男子一怔,那是什么?
男子这厢正自迷惑,小二那边一脸为难:“公子,您看?”
“算我账上吧。”
“好嘞!”小二一脸喜色,等的就是这句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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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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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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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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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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