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听到什么八卦消息了?”邓亚泉端着盘子,视线在摆满菜肴的不锈钢长台搜索。“能不能说小声一点,这里是学校的食堂,如果又传到宝楠的耳里我又毁了,你又不帮我挡菜刀。”
“所以我讲得很小声呀。”
“这算小声!站在十公尺外的人都听到了。”邓亚泉把校园一卡通递给收银员,收银员把卡片往小沟槽一刷,将他打菜的金额从预购的卡片里扣除。
“说鬼鬼到,她就坐在那里,要不要过去?”王泰杉的下巴往赵雅荃的方向挪了挪。
“宝楠吗?”他头也不回地问。
“见鬼呀!是赵雅荃啦。”
邓亚泉听到她的名字,急遽转身找寻她的身影,只见她孤伶伶地坐在餐厅的一角,独自用餐。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喜欢上她了。”王泰杉表情诡谲地说。
“别乱讲啦,我还想活命的。你怎么会认识她呢?”他的双脚情不自禁地跟随王泰杉的步伐,朝赵雅荃走去。
“她很少跟同学打交道,又不参加什么活动,冰山丑女的封号就传出来喽。当然这是看不惯的女同学取的,男生就称她冰山美人。你看她总是趁学生少的时候,才来吃午饭。”
“你观察那么详细干嘛?小心我告诉你老婆。”
王泰杉不管他的警告,把餐盘放在赵雅荃的对面,屁股还没碰到椅垫,就笑盈盈地说。“你好,我是凳子的同学王泰杉。”
赵雅荃略为不耐烦地飘起双眸,瞥了王泰杉一眼,以为又有男生来搭讪。当她发现王泰杉旁边站了个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到邓亚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愣在一旁,不由地抿着嘴偷笑,视线移到前面的空位,再飘向他,用眼神告诉他坐下来。
“前几天凳子为了你,差点被他女朋友当做砧板上的猪肉,剁成肉酱。”王泰杉笑嘻嘻地说。
靠,没事讲这些干嘛!邓亚泉用踩三轮车的力道,狠狠踩在王泰杉的脚掌。“那个女人只准自己跟男生打打闹闹,不准我跟女同学开玩笑。”
“喔,对不起。”她应付似的回答,脸上略为飘散抱歉的表情,然后低头吃饭。
“她本来就喜欢吃醋了,不关你的事。”王泰杉继续说。
“嗯。”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应,却心想着。不能再接近他了,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才是对他的关心最好的回报。不然,未来只会带给他满心的愁怅与困扰。
王泰杉碰了个软钉子,就不再跟她搭讪,以为赵雅荃怕多讲几句话,又害邓亚泉被徐宝楠追杀。
就这样,三个人缄默不语,只有咬嚼与吞咽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回荡。王泰杉倒不觉得怎样,只不过邓亚泉和赵雅荃却尴尬不已。虽是如此,他们俩总会不自觉地飘起眸子,然后快速掠过对方的脸庞,再急遽落下。
“对了,宝楠叫我下午陪你到医院看眼睛,免得你痛得哇哇大叫。”王泰杉说。
赵雅荃担忧地抬起头来,邓亚泉的眼角余光瞥见她正瞧着自己,就若无其事地把食指贴着左眼暗示她。
“以前如果她说这句话,我会认为她是关心你。现在呢?我已经搞不清楚她是关心你,还是关心她的面子,害怕你在医生鬼叫的太大声,丢了她的面子。”王泰杉轻拍着桌子说。“不过,你怎么那么怕痛呢?”Χiυmъ.cοΜ
“啥呀!我的神经不是双胞胎,就是多胞胎,而你们是一胞胎,所以神经宝宝就比你们还多,也就比较敏感呗。”
“去你的,神经病!”王泰杉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说。
“既然知道我是神经病,你还跟我讲话,那你不是比我还神经。”
“靠!下次不再帮你夺菜刀了,就让你被剁成肉酱。”
赵雅荃端起盘子,努力憋住笑意离开。
“都是你在鬼扯啦,她才会很不屑地离开。”王泰杉惋叹地说。“还真的很冰山呗。”
“都是你在讲话,我可说没几句。你不要不能生,还怪罪你老婆找情夫。”
“这还不是鬼扯!对了,你怎么跟她认识的。”
“嗯,就是她在雨中滑倒了,我就帮她捡起书本和笔记簿,然后卖给她几张大补帖。”原谅我,我是不得已的。他在心里呐喊着。
“真笨耶,怎么没有扶她起来,顺便吃豆腐呢?”王泰杉摇了摇头说。
“快吃啦,你还要陪我到医院。”
“对喔,等一下你要听我的口令才鬼叫,不要连我的手指都咬下去。”王泰杉心疼地看着手指隐约的齿痕,很严肃地说。
他们吃完了午饭,就来到学校附近的医院欣赏年轻护士,上下打量﹑品头论足,再跟对方的另一半比较。直到医生大喊——邓亚泉,他们才想起这趟的目标是医生,不是护士。
邓亚泉说完了左眼的异状,医生就叫他把下巴靠在像个断头台的架子。然后左看右瞧,使劲掐揉上眼皮,再翻翻下眼皮,接着说些宛如天语的专业名词。
“我要用针把那些白点刺破,会很痛。”医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邓亚泉看到尖细的长针迎眼而来,吓得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双拳紧握。
“医生,等一下。”王泰杉一手紧紧捂住邓亚泉的嘴巴,一手压住他的后脑勺。“可以开始叫了。”
“什么事?”医生疑惑地问。
“没什么事啦,我是在跟他说话。”王泰杉不好意思地说。
医生狐疑地望着他们俩,王泰杉郑重地点了点头,医生耸了耸肩,撑开邓亚泉的上下眼皮,往左眼的眼角刺了下去。
然后,一阵奔放的旋律从邓亚泉的口中飘出来。
医生把囊胞挑破之后,十分不屑地转过身去开药,用相当鄙夷的口吻说。“你这样算是男人吗?”
“这句话不只你一个人说过。”王泰杉摇了摇头,一旁的护士紧捂着嘴偷笑。“他还要不要打针?”
“不用啦!没看过男人这么怕痛的。”
邓亚泉缩着脖子,羞愧地盯着眼前的断头台,不敢再偷瞄就在旁边的护士美眉。
“可以去照灯了。”医生像赶苍蝇似的朝邓亚泉挥了挥手。
“跟我过来。”护士极力憋住笑意说。
邓亚泉还是低着头站了起来,尾随护士来到诊疗室外面的走廊,坐在一台散发红光的蜂巢灯具前面。
“照灯会不会痛呀?要不要我再捂住他的嘴。”王泰杉说。
“不会痛的啦!”护士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邓亚泉气得用非常疼痛的眼睛瞪了王泰杉一眼。他,就这样盯着红光,听着候诊病人嘲笑的窃窃私语,以及王泰杉向护士搭讪的千篇一律的话语,在心里狠狠骂着。回去之后,一定跟你那口子打小报告,说你到处勾引美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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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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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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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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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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