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得实在是受不住,老公、五哥的求了好半天这才求得沈铎作罢。
她和沈铎相拥而眠,半夜的时候却因为一场混乱梦境猛然惊醒。
晚上的时候沈铎又是道谢又是致歉估计也是累得不轻,睁开眼听着长久说了声“没事,做梦了”就复又闭上了眼睛。
长久看着沈铎闭眼入睡时的模样,顺理成章的就认为孙命理师说的“波折和变故”指的是晨光,完全没想到这之后还有更大的“波折和变故”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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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这年就算是过完。平城的企业家协会也在这一天组织了一个酒会,旨在邀请各大杰出企业家对平城未来一年的经济发展作出讨论和展望。
之前对于这种宴会,长久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一次都没有参加过。那时候,她还能用名不正言不顺这样的话搪塞一下沈铎。
但是现在大半个平城商界都知道沈先生在鹿野别墅铺了一广场从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玫瑰才抱得美人归,她这个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得不能再正再顺的沈太太再不出席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好在这次乔南方也在酒会的邀请之列,长久有了欧阳笑笑和她一起,倒也自在了不少。
两个人跟着沈铎和乔南方一起和几个男人们相熟识的老总打过了招呼,就获得批准可以自由活动。xiumb.com
欧阳笑笑乖乖的答应了乔南方“不要跑太远”,就拉着长久到了一旁的自助餐区。
长久看着小护士三两口就解决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一边给欧阳笑笑递果汁就一边忍着笑发问:“欧阳护士,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嫂子你不知道。”欧阳笑笑咕咚咕咚的把一杯果汁喝掉了大半,长舒了口气才继续:“中午的时候抢救病人,点的外卖拌饭就吃了两口,下午忙忙叨叨,同事给的肉松面包就只吃了半个。下班之后我本来是想把剩下的半个面包先吃了的,但是乔南方说还要化妆换礼服,时间来不及,我就饿着肚子到了现在。”
这一句说完,欧阳笑笑就又夹了一块柠檬慕斯放到了碟子里。长久十分有眼力价的把小护士没喝完的果汁端好,看着欧阳笑笑的眼色又给她夹了半块培根三明治放进碟子之后就开口嘱咐她慢些吃。
长久因为那块再次被欧阳笑笑三口就解决掉的柠檬慕斯发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宴会厅另一边的注视。
等到欧阳笑笑再次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碟子里的那半块培根三明治也吃进了肚子之后,长久就又笑着把手里的果汁递上,并且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满是试探的“长久”。
宴会厅里除了沈铎、乔南方和欧阳笑笑,长久就再不认识其他人。而在这三个人里面,乔南方和欧阳笑笑都喊她嫂子,唯一一个沈铎,又绝不会用这样充满试探的语调喊她“长久”。
长久下意识的蹙眉,继而转身。
她身后的男人大概五十一二岁的样子,中等个头,中等身材,西装精美考究,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一两点光。
他也在蹙着眉,眉心正中的川字纹异常深刻清晰。
男人看着长久眼中的神色由吃惊到震惊,向着她迈了一小步之后就又开口喊了一声“长久”,这一次,他的语气已经是无比笃定。
沈铎在男人向着用餐区的长久走过去的时候就放下手里的酒杯也向着同一方向迈步,等到男人喊完第二声“长久”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长久身边。
他看着长久已经抿得发白的唇线,把长久的手握在手里才发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冰凉的指尖被沈铎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长久便稍稍放松了紧抿的嘴唇。她重新去看站在面前的男人,只看了一眼就又错开了视线。
沈铎看着长久如此模样,心里着急疑惑,但又碍于现在酒会还在进行,开口时也就保持着应有的礼貌:“颜总”
沈铎只喊了这一声就戛然而止,他看过面前的男人就去看长久,看过了长久就恍然大悟——之前在饭局上经由别人介绍和这位颜总认识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叹了一下这位长辈竟是和长久同姓,从没有想过里面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层关系。
思及至此,沈铎就把长久的手又握紧了一些:“长久?”
“嗯。”长久低低应声,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她极长极慢的吸气呼气,反复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抬头:“这位是……是我……”
事隔经年,长久看着面前曾经在她幼时告诉她“他们会一直一直的在她身边保护她的”的男人,一声“爸爸”卡在喉咙口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她艰难的皱眉,才想要尝试着再一次开口,却被另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
“爸爸!”
小跑着到了颜毅身边的女孩子穿着浅粉色的公主裙,俏皮又可爱。跟在她身边的妇人穿的是玫红色的长裙,珠光宝气。
长久看着如同小蝴蝶一般扑进颜毅怀里的女孩子,心里也不知是被谁捅了一刀,疼得厉害——对于这位自她幼年离家就再没出现过的父亲,长久思念过也怨恨过,但无论怎样,她都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对于父女重逢的这一天,长久想过,或许风光、或许落魄、或许欢喜、或许悲愁。
但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她的父亲,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
长久咬着牙用力的呼吸,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老天以这样赤-裸-裸的方式向她宣告,她和母亲这十几年的默然坚守与等待,在瞬间就变成了大梦一场。
颜毅示意怀里的女儿到她母亲身边站好,就重新看向了另一位女儿。他开口,带着父亲独有的疼爱与怜惜:“长久。”
长久觉得颜毅这一声饱含深情的“长久”对她来说就和五雷轰顶没什么区别,她摇晃着靠进沈铎怀里,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困难:“我不舒服,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长久!”颜毅拦住扶着长久准备离开的沈铎:“你听爸爸和你说,我”
“颜总。”沈铎打断颜毅的话:“改天我会登门拜访,但是现在,还希望您体谅,让我送长久回去休息。”
从宴会厅出来一路到了酒店大堂,长久觉得呼吸有所顺畅。她由着沈铎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好,然后发问:“你之前,和他见过?”
“嗯,之前一起参加过一个饭局。当时只觉得他和你同姓挺凑巧,也没有多想其他。”沈铎如实回答。
“那他们,是他的妻子和女儿?”长久继续发问。
“嗯,是。”沈铎仍旧如实回答。
“是么……”长久轻笑,眼泪接二连三的从眼角往出滚:“可那是我妈妈的丈夫!他是我的爸爸啊!”
以往长久伤心难过的时候,虽然也哭,但都是压抑着的抽泣。
但是这一次,沈铎听着长久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就知道她是真的被伤到了。
“我和我妈妈等了将近二十年啊!”长久开口,是完完全全的哭喊:“到头来我们这样又算是什么!我们一直都在等着他回来啊!”
长久声嘶力竭的哭喊,喊到最后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她疲累不堪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沈铎的那句“没事,我在”。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长久的眼睛已经肿得连睁开都十分的费力,喉咙也是又痛又哑。
她接过沈铎递来的热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喝了没两口眼眶被水汽一蒸就又开始发热。
沈铎拿过杯子放到一边,给长久擦掉了眼泪就把她抱进怀里,开口时一连三叹:“别哭了,你难不成还真打算把我的心给哭碎了……”
沈铎今天没有去锦盛上班,长久一整个上午都一言不发的窝在他怀里看着窗外已经从一堆零件变成了一堆废弃零件的秋千椅发怔。
等到下午眼睛消了肿,长久就带着沈铎一起去了郊区的家里——她也不知道回去家里要说什么做什么,但她就是想回去看看陶悦。
两个人驾着车一路到了郊区的家里,长久到了自家门口最先看到的却不是陶悦,而是一堆堆在门口的男士衣服,以及正在按斤称重、计算价钱的收废品的师傅。
陶悦完全没想到小两口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家里,又抱着一堆衣服到了门口见着站在外面的长久和沈铎“呦”了一声才开口:“你们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家里可什么菜都没有了。”
“我们也是临时想到要过来的,家里没菜晚上就出去吃吧。”沈铎应声,接过陶悦手里的衣服堆到门口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长久。
长久的视线还停留在门口那一堆旧衣服上面,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了陶悦:“妈,您这是?”
“哦,没什么。”陶悦笑笑,先是指挥着沈铎把衣柜里剩下的衣服也抱出来,这才重新去看门口的女儿:“我想着放了这么久也不能穿了,干脆就全都清理了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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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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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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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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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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