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
带着白发的老头笑着,那是和伤感完全不搭的情绪。仿佛将要面临的不是什么可怕至极的事,而是存在于理所当然的自在。
…
突然出现的男人和那些呆滞的人并不一样,他的眼神锐利,和手中的长剑一样锋利。
坚毅的脸庞上带着特有的纹路,在一闪一暗中渐渐有些模糊。
他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无论在何种料想之中,这个男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他的到来没有引发意外,完全没有意外,似乎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你…”
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想说出口的话都在瞬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滞涩感,以至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眼神从我身上自然而然的掠过,直接找到了这次的目标。那两个老头,和一个相对年轻的人。
他们的名字都只有一个字,和我的一样。只是他们的名字都很怪,好像象征着什么,也好像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联系。
两个老头对着他笑着,无声的话从他们的眼神之中流窜,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意图。
剩下的年轻人叫冥,相比于那两个已经看淡了的老头而言,他还有点疑惑,在此刻的表现便是不知所措,和我很像。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不清楚状况,只有我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骨子里。
他们好像已经完成了交流,两个老头的身上开始发出亮色的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只是他们的身体却在随着慢慢消散。
截然相反的光芒在闪烁着,光暗本应该是争斗心最强的两种色彩,可在此时它们都很和平的相处着,没有因为自己而伤害到对方。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在堵塞着,尽数在胸口淤积,像极了沼泽里面那些黏着物。用力的挣扎想要挣脱,却只能任由它继续肆虐,而无法冲破,更无法阻止。
我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们的身体消失掉,在此时我是没有想法的。在超乎意料的事情发生的时刻,整个人的头脑都是被打上了石膏,顽固成型,运转不动。
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那是空白,最基本的颜色,最初始的状态。
我呆呆的看着那些已经彻底消失掉的光粒,那些粒子飞到了上空,那里阴沉沉的看不出来任何东西。
渐渐的,脑海之中忍不住浮现出这样一句话,那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阻止?】
这个问题出现之后就迅速霸占了所有仅存的意识,整个头脑之中所有的机能都在用来思考,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是啊…为什么…不阻止呢…
可是真的有理由吗?你能够找到理由吗?会有理由告诉你吗?这次还能和往常一样应付过去吗?你还能继续做个废物做个怂货吗?
亦或者…你真的是冷血动物吗?
明明应该是悲伤的事情,可为什么感觉内心没有一点点触动呢?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理所当然的发生,理所当然的结束。
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是一滩死水。也像极了那些被丝线牵扯的木偶,拉拉扯扯不成样子,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陪伴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结局,以后再也没可能见到了。可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点波动呢?
这种前所未有的宁静,那时不时向上翻还有些干涩沉重的眼睛,不知道该表露出怎样的情绪。m.xiumb.com
我…到底怎么了…
…
“轮到你了!”
男人手中的长剑微微抬起,那上面自然而然散发的光明力量让人畏惧。这种时候的光明没有一分一毫的柔和,任何温柔对它而言都是一种奢望,只有冰冷和无休止的威严,只有这样…
剑的目标却并不是我,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指着的对象是另外一个相对年轻的人,这个人好不容易才活着,也好不容易才坚强的撑到了现在。
他会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吗?他会甘心吗?他愿意吗?他真的要去死吗?
问题总是无止境的,而这些问题都指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愿意陪我聊,而且我们之间还相谈甚欢。
“我不会那样做的!”
年轻男人很缓慢的说出了这句话,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十分简单,像是没有任何犹豫思考就说了出来,但同样的,因为比较快,显得很坚定。
持剑的男人没有说多余的话,他依旧盯着冥,手中长剑没有放下,停留在半空中,剑尖精准的指着这个敢于说不的男人。
我有些紧张,这是一种奇怪的情绪。我并没有去想冥会不会死,也没有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头到尾我的紧张都只是来自于男人手中的剑,那种情绪。
渐渐的,我才明白,自己真正担心的是那种突然发生的巨变,那会让我从迷茫的状态中走出来,让我陷入一种不安分却不知所措的另一种状态。
冥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停留,那是细雨绵绵,也好像是骤雨急降,最后都一点一点的落在心口浪尖上,敲击的有些细微的疼痛,激起心脏更疯狂的跳动。
男人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在此刻他只是下达自己的命令,完全不理会被下达命令的人是否愿意,是否会接受。
要的只是一种结果,要最后得出来的那个果子,直接抛弃了整个种植的过程。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轰鸣,更谈不上什么剧烈的摩擦声,男人的剑就已经到了。
这是横切的一剑,没有追求刺心,而是要拦腰而断。听上去十分的血腥,在事实上确实挺让人害怕的。
对于这样的进攻,冥没有做出过准备,但他没有因此就反应过慢。
凌厉的剑锋贴着微微隆起的胸膛飞过,看上去异常的霸道,却没有任何成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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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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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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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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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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