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了!却无一人来此,白兄可觉得有些枯燥乏味?”一个冰肌玉骨,五官精致,一双狐眼的白衣男子。一手垂膝,一手拖着下巴在高台上戏笑着。
“登高至此,早已斩去俗世,抛却一切,怎能有此涟漪。倒是尊者万年以来,因果加身,黄泉不渡,入不得轮回,还能有此番心境,乃真仙人也“。
“白兄何时如此自谦了?人屠,怕区区人屠之名入不得白兄的眼。”
“尊者说笑了!”台下一浓眉大眼的男子敬拜道。
“自见尊者那日起,日复一日,尊者枯坐此地,不知……”
“等人!”
“……不知尊者在等何人?”台下男子一脸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已经万年了……”说罢,白衣男子眉头微皱,思量片刻后微微扬起头颅,唇角上扬。
“来了……”
台下男子被这白衣男子散发出的气息惊的浑身一颤,看着眼前这男子笑中有些邪魅的一幕,让他不寒而栗。
这种感觉多少年了,他还不曾有过,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
“娘,我走了。”
“小心点,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知道啦,放心吧。”
………
高山流水,鸟鸣溪应。
林随风掌,水舞阳衣。
在这蝉鸣不绝的一天里,天气格外的晴朗,一处深山的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边躺着一个浑身血渍的少年……
微弱的光线一束束洒了进来,视线逐渐清晰,恍惚中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模样。
睁开眼,一条白色的狗在悠哉悠哉地舔着他的脸,他就趴在地上,这……这什么情况!
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全身上下都袭来一阵阵的刺痛,头也昏昏沉沉的,忍着疼痛双手支撑起身子,揉了揉脑袋。
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在一条溪流旁边,看了下自己发现双手沾满鲜血,穿着染血的破烂不堪的麻衣。
这…这是怎么回事…
记得自己之前好像在送外卖,马上就要超时了,在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一辆白色的SUV从侧边疾驰而来,然后……只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仿佛身处于漆黑的大海深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无限的下沉,沉入大海的最深处……再睁开眼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这是哪里?正在少年思考之际……
忽然狗子一下扑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狗子亲昵的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又扑在他的怀里。
“啊……痛痛痛痛,快起开。”
看着眼前这么亲近自己的狗子。他想站起来。一用劲,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转眼一看,自己的脚原来早就血淋淋了……
看着不远处的溪流,咽了咽嗓子,口干舌燥。忍着疼痛慢慢地爬了过去,一头扎进水里就喝了起来,饱腹之后就滑进了水里,躺在水里看着蓝天白云,烈日当头。
他迫切的想要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出了车祸吗?为什么自己会躺在一片大山的溪流旁边。
耳边传来闷闷的水流声,忽然脑袋一沉,一个个画面,一段段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片刻之后,脑海中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勾连起一个故事,一个叫李佘的少年的故事,那些记忆清楚的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那么的真实,依稀过往,历历在目。
看着湛蓝的天空,原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这么梦幻嘛!没死就好,不过我这样和死了也没区别吧!”少年自说自笑。
李佘穿越过来的这具身躯生前就叫李佘,巧了嘿......李佘在这个身躯记忆中了解了前身和这个世界。
李佘,大泉王朝,石溪村。今年十五岁,家中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妹妹,父亲几年前被征兵去打仗了,家中母亲一个独自照顾兄妹二人,母亲身体有些病状,干不得重活,村里也没有亲戚朋友。
今天天色刚吐白,李佘就背着小背篓跑山来了,因为家中母亲生病了,少年家中穷困,连温饱如今都成了问题,自然也请不起郎中,吃不起药,只能硬生生拖着。
少年平日里都到处给村里邻居帮忙,给家里换点吃食,减少家中开销。
虽说李佘今年十五岁而已,但是干活一点不马虎,认认真真,铆足了劲的干,所以在小村子里口碑还不错。也都知道少年家中贫穷,有活就会吱一声,也算是乡里乡亲的邻居搭把手了。
少年就想跑山,像之前一样在山上找些常见的药材去郎中那里换钱顺便找点野菜香菇什么的,要是能遇见竹狸那就更好了,那可是好东西。因为附近都跑过了,所以少年就想早点出发往大山深处去,收获会更大。
只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为了采一株少见的药材少年一个失足便从崖上滚落下来……
“哎……可怜人啊!”李佘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岸边,拾起一根枯枝支撑着自己。
跑个山能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也是……一想到这,自己送外卖把自己送没了,额……这个嘛……好像半斤八两哈!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说是吧?李佘兄弟!”
少年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似乎还有些感同身受的惋惜之感默默摇头叹息……
……看着像个傻子!
凭着记忆,少年背起背篓带着小狗,一拐一拐的向着石溪村的方向走去……
走到太阳已经快下山了,终于隐约可以看见房屋了,寻着记忆慢慢地踏进了村子。
看到村口的一个近乎白发苍苍地老头躺在自家门口的懒人椅上,悠哉悠哉地一口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轻轻的敲着老烟杆!
这是老杨头,今年都快八十了,身体却还十分的硬朗,光看这身子骨可真看不出来已经近八十了,怎么调养的啊……竟然依稀还能看见黑发。
“杨伯伯。”李佘和往常一样给老杨头打了个招呼。
老杨头眼都没睁,只是点了点头。
李佘一拐一拐的继续走着,老杨头继续抽着旱烟,吞云吐雾的,好逍遥啊。
“哎呀,这不是李佘嘛,怎么弄成这样了?”一个还在田里割草的妇人看着了道上的李佘急忙问道。
“没事,张姨,摔了一跤。”李佘挤了一个笑脸。
“要不要张姨帮忙?”
“不用了,马上就到家了,谢谢张姨。”
走到一间熟悉的房子前,看见一个盘着头发的妇女正在推磨,一个小女孩正在喂小鸡崽,嘴上,啯啯啯……的哼着,狗子摇着尾巴跑到小女孩身边,想要和她嬉闹。
“小白,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一身白,所以叫小白么……
小女孩一转身,看着撑着枯枝身上带血迹的李佘,满眼欢喜一下子消失不见。
忽然跑了过来紧张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看着这虽然穿着破烂衣服,脸上却略显圆润,水灵灵的大眼睛,扎着两条小辫子,还有着稚嫩的声音,这就是他的妹妹李夕夕吧。
“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一下。”
感觉自己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温柔了。
听见声音的妇女也转过头看着自己,看见那张带点珠黄面孔,和那已经挂上银丝的头发,李佘的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丝涟漪。
“娘,哥哥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小女孩着急忙慌的说道。
看着撑着树枝的李佘,妇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小女孩的话。
妇人急忙来到身边,看着眼前的李佘,焦急的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样了,伤到哪里了,流了这么多血。”一边焦急的问着一边左看右看地看看李佘哪里受伤了!
刚才离得远,没有看清,现在看着这张自己没有见过却又那么熟悉的脸庞,原来已经挂上了一条条的岁月的痕迹,听着这没有听过却又那么熟悉的声音。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妇人,清楚地感觉到这双手的粗糙,一时间,李佘心里五味杂陈……
恍惚了几秒,才急忙说出口:“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脚下踩空了,摔了一下,脚扭伤了,不碍事的。”
听见自己的孩子说这样的话,又成了这幅模样,就知道这孩子又跟自己说谎了!
自从李文才去从军以后,这孩子就没在自己面前哭过,抱怨过。明知道受了委屈,却怎么都不告诉她,只会背着自己偷偷地难过。
她总觉得亏欠了孩子许多……
看着眼前的李佘这幅模样,脸上有些血渍,妇女明明红着眼眶,却还是带着严厉的语气教训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千叮咛万嘱咐了,跑山别只顾着东张西望,看着脚下,到处都是险峻的山路,陡峭的山崖,还弄成这样。快让娘看看,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说着说着,妇人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佘看见这场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手足无措了。
又笑着说:“没事,真的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这血也是不小心划伤了流了一点,就是脚扭到了,走路不太方便,小伤,不用担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抬眼……那双红着双眼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难过起来。m.xiumb.com
一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哎!怎么能这么说了,看着眼泪不停的妇人,又听见小女孩的抽泣声。
“娘,我真没事,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说着便扔掉了枯枝,动了动身子。
又急忙转移话题道:“娘,我们先进去吧,我走了好远的路有点累了。”
妇人便抹掉泪水,扶着李佘走进了屋子,记起李佘今天跑山的目的。
李佘又说道:“娘,我今年摘了好多药材和野菜,明天拿到李朗中那里去可以换不少钱了,说不定还能给娘抓副药,野菜也可以吃好几天,有小妹最喜欢吃的蕺菜。”
小女孩在却没有关心她最喜欢吃的蕺菜,而是小心翼翼问:“哥哥,你真的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夕夕。”
李佘温柔地摸了摸小妹的头,“夕夕这么聪明,哥哥怎么瞒得了你,真没有什么事。”
妇人把李佘扶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放着他躺下,见身上还有许多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娘去烧点热水,给你擦擦。”便转身走了出去。
夕夕还陪着自己问着今天的事情,不一会妇人就进来带走了夕夕,
“佘儿累了,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会。”拉着小女孩便出去了。
李佘闭上眼睛,好像真的有点累了,不知不觉就有些微微入睡。
………
“娘。”李佘的小声地喊了一声。
现在已经深夜了,低头缝补衣服的妇人转过头便看见了已经醒来的李佘,便抱起身边的夕夕进屋去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一直守着李佘直到现在。
“娘给你打点水来,擦擦身子,看你睡的香没有叫你,伤口还是要清洗一下。”便转身出去打水了。
李佘慢慢地爬起来,好多了,没有那么浑身酸痛了,就是这右脚看来得半个月了。
妇人打来一盆水,帮李佘脱掉衣服,看着李佘身上一道道的鲜红伤口和几处大大小小的淤青,转身用湿润的布轻轻的帮着李佘清理伤口,带着温度的毛巾碰到一处处伤口,李佘满脸地痛楚,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每次碰到伤口还是忍不住疼的抽搐一下。看在眼里的妇人,眼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小小地身躯,因为没有营养,也吃不饱,比起同龄人要瘦弱许多,也要矮上一点,看着眼前的李佘,妇人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她真的亏欠了李佘太多太多。
作为母亲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好的生活,还让他一个人去跑山,万一今天李佘没有回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眼泪一滴滴地从眼角滑落……
李佘听见了妇人的哭泣,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心里也很难受,她今天从见到他开始,似乎她一直在难过……
过了好一会,终于差不多了,拿来一件新的衣服换上,说是新的却也是缝缝补补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找你杨伯伯来给你看看伤。”妇人带着泛红的眼眶,柔声的说着。
“娘,我没事,别担心。”李佘笑着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妇人。
“早些休息吧!”妇人带着几分略显悲伤的笑脸看了眼李佘转身走进了屋子。
李佘缓缓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听见里屋传来了微弱的抽泣声。
李佘清楚的知道妇人的那种无力感,她很难过没有办法为李佘做点什么。
李佘从来没有怪过她什么,只是默默地为这个家付出着,越是这样,她越是难过。
李佘心里也有些酸楚……
如今原主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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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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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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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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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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