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爹爹,我现在不是很舒服,要不你晚一点再来找我?”这是徐曼贞头一次这样明目张胆拒绝了徐启麟。尽管这整栋宅子都是他的,他要是破门而入,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不舒服?怎么回事?让爹爹进来看看,要是很严重的话,爹爹这就帮你叫大夫过来治病。”徐启麟并未就此放弃。
房间里没有动静,徐曼贞并没有下来给他开门,也没有回应他。过了一会儿,他不耐烦了,但是转念一想,直接这样踢开门也不太好,说不清是什么阻止了他,总之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别的地方了。
徐曼贞一直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半梦半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晚些时候,到了晚餐时间,徐启麟再度过来敲门,她依然没有应门。
“曼贞?曼贞?”徐启麟下手的力度逐渐加大,“你还醒着吗?醒着就回答我一声?不回答我就踹门了啊。”
他隐隐还有一层担心,就是她在里头做了什么傻事,或者真的生病烧晕了。徐曼贞也不是喜欢耍小性子的姑娘,思考再三,觉得还是答应一声比较好:“爹爹,我醒着呢。”
“快点出来吃饭了,午饭就没吃呢。”徐启麟说。
“等会儿叫嬷嬷给我送进来吧,我现在不是很想吃。”徐曼贞应付他。
“曼贞怎么啦?不喜欢同爹爹一块儿吃饭了?”徐启麟笑道。
“真的没有,我只是现在没胃口而已。”徐曼贞叹气。
“曼贞,我知道你想红莲了,确实,她这一走,我们以后就很难见到她了。”徐启麟循循善诱,“但是你往好了想,今后你说不定也有机会进宫看看她。而且她要是在皇宫之中过得不错,我们家也会受到关照和提携,到那时候,你见到她的机会可能会更多一些。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啊。”
“我知道,我知道。”徐启麟这样穷追猛打明显是不想给她喘气和适应的机会,“但我还是很想她,我不太舒服,真的不想吃东西,爹爹让我先自己睡一会儿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再也不出声,不管徐启麟说了什么。他哪怕直接踹门进来掐她脖子也罢,她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没有动静了,徐曼贞眼睛一闭,准备做自己的春秋大梦。她其实从来都一无所有,想要的得不到,到手的全是不想要的,这当口儿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听天由命了。
徐启麟还算是厚道,这个晚上并没有破门而入非得找她做点什么事情。徐曼贞由此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睡得太多,她头钝钝的疼,看东西眼睛都是模糊的。这时候也没心情打扮,她素着一张脸,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慢悠悠地穿过走廊来到餐厅。早饭时间快要到了。徐启麟坐在座位上,手上捧着一本书。见她过来,也没有特别的反应,甚至没有问好。Χiυmъ.cοΜ
徐曼贞明白现在是自己伏低做小的时候了。她拉开椅子,乖巧地说了声:“爹爹早安。”
徐启麟没有理她。
“爹爹生气了?”徐曼贞打量着他的面部表情,声音又甜又软,“昨天晚上是我的错。”
“哦?”徐启麟放下书,“你做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错就错在,昨天晚上对爹爹太不耐烦了。”徐曼贞娇声道,“我那会儿实在是不舒服,口气着实差得要命,还希望爹爹原谅我的粗鲁。”
徐启麟鼻子里冷哼一声:“先吃饭吧。”
徐曼贞摸不透他的想法,索性走一步看一步,也懒得瞎猜。现在朱晚云不在了,她又回到了孤身奋战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
“爹爹今晚还要来看我吗?”徐曼贞笑道。
“我来看你做什么呢?”徐启麟摇头,“你身体不舒服,要多休息才是。”
“今天我感觉好很多了。”徐曼贞知道他口是心非,自己要再不表表忠心,鬼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徐曼贞始终拿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像——她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想着就恶心,像两只绿头苍蝇粘着大便死活不肯飞走一样。在徐启麟眼中却不然,虽然如今徐曼贞脸开始拉长,显得眼睛不如之前那么大,也没有小时候那样可爱了,但仍旧是美貌的,何况这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他的一半,无论如何,总是会心软的。被这样盯得久了,他终于破功,笑了笑:“好,曼贞想爹爹了,那爹爹就陪着曼贞。”
“今天晚上?”徐曼贞确认时间。
“不如下午就一起?”徐启麟笑道。
“一言为定。”徐曼贞欢呼雀跃,如同小时候一样,从椅子上跳下来要往他怀里扑。现在没有客人,下人也不在,于是徐启麟一把搂住这只小鸟儿。
“爹爹可否告诉我,今天下午要带我去哪里?”徐曼贞在他耳边呵气。
“现在就说的话,就没有惊喜了。”徐启麟的大手抚在她后颈上,手指在颈侧游移,“曼贞就随爹爹走,爹爹不管怎样都会带上你的。”
“那么,我就在房间里等着。”徐曼贞笑着从他腿上下来。
到底还是要继续“工作”的,她这份工作比起行院女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比她们好得多了,姑且也算是一种幸运。有活儿干反而还是好事。她想起朱晚云曾经同自己描述过的低端行院女子的生活和未来。
她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狗屁。
徐曼贞摇摇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情绪摇出去。想活下去,有时候就不能想得太多。
吃过中饭,徐启麟并未立马叫她过来,于是徐曼贞依然待在自己房间等候。下午时分,她终于听到徐启麟的敲门声,她早已经穿戴完毕化好妆,就等着这一刻。于是门户洞开,她跟他一起走了。
做这种事儿,肯定不可能出徐家宅子的院子门,为了一些隐秘的趣味和嗜好,也许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做。但是徐曼贞万万没有想到,徐启麟这一次带她来了他的禁忌之地。
看着这里的假山和池塘,徐曼贞一时间有点儿懵,不明白徐启麟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他想在这里做吗?
“曼贞,”徐启麟声音低沉,“你上次不是问过我——不对,不是你,是红莲代替你问过我,你娘在哪里。”
徐曼贞倏忽意识到什么,拼命摇头:“那只是我们下午聊天聊到她又一时间嘴快说出来的,爹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其实不是很想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曼贞,不要撒谎,摸着自己的心脏问问,你真的不想知道?”徐启麟似笑非笑,“你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你娘呢。倘若你果真没有这个念想,又是拿什么同红莲聊了那么久?”
徐曼贞无话可说,任由徐启麟将自己放倒在池塘边上的大石头上。石头冰凉,隔着一层衣服她也冻得颤栗。徐启麟此时此刻并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手指头一勾,将她的衣服层层剥落。
“爹爹,在这里吗?你确定吗?”徐曼贞瑟瑟发抖,心里感觉莫名的非常不妙。
“爹爹什么时候在这种事情上同你磨磨唧唧过?”徐启麟面无表情,俯下身来。
徐曼贞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如果爹爹打算同我坦诚相见——你刚刚自己也说,我有那样的念想——那么不妨告诉我,这水池子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徐启麟的动作蓦然僵住。
徐曼贞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仿佛真身从伪装的躯壳里破壳而出:“爹爹,你告诉我,我娘在底下,是不是?水草之间是她的尸骨,是不是?她的肉和内脏早就被鱼吃空了,是不是?爹爹,你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不相信是难产大出血,我不相信,你少拿这个糊弄我。”
徐启麟掐住她的脖子:“再多说一句,你就下去陪她。”
徐曼贞对着她嫣然一笑:“爹爹,你说,我长得像我娘吗?”
徐启麟手上越发用力,她渐渐地眼球突出,眼白部分血丝密布,身体痉挛起来。最后一刻,他手上的力道陡然卸下,徐曼贞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徐启麟还坐在她身边。她有点惊讶:“爹爹还没走?”
“我这就走。”徐启麟起身,没有看她。
“等一等,爹爹,等我一起吧。”徐曼贞语带哀求。
说不清楚这句话中究竟有什么东西打动了他,但他又重新坐了回来。徐曼贞喘着气,缓了很久才能动弹。她捂着脖子,一只手开始穿衣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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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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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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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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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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