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殷墨手持马鞭站在我和沈诺的身后,一脸的傲视,目中无人。
虽然殷墨只是臣子,可那张子航在看到他的时候,全然都是恐惧。和刚才与沈诺叫嚣的神态,截然相反。
他的眸子异常的坚毅。
“这一鞭,是你侮辱郡主清白该得的!”说罢又是一鞭,“这一鞭,是你以下犯上该受的!”紧接着,又是几鞭,“这是你作为臣子胡乱嚼舌根的!宫婢都不乱议人是非,你区区尚书之子,竟然连宫婢都不如!”
那张子航已然被殷墨抽的皮开肉绽,只能嗷嗷直叫,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殷墨此刻的举动让我知道,什么才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他不仅能把握朝政,还能控制人心。
而沈诺,将手紧紧的攥住。殷墨所拥有的一切,也许,才是他望尘莫及的。
我不怪他怀疑我,只是他的内心还不够强大。
我也明白了,皇上到底在担心沈诺什么。
到了这一刻,张衍他们几个才从帐子里出来,冲着殷墨和沈诺行了礼。
呵,人心就是这么势力!没权的太子远不如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招人待见!
“张尚书应该多教育一下犬子如何对人恭敬!”殷墨的脸一如我初进将军府时的那般冷漠。“还有,郡主不比他在风月场合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岂能容他言语轻薄?太子下令,如再有下次,便剁掉他的四肢,做成人彘!”殷墨的口气平淡无奇,可气势上,早已将张子航碾压千万遍。
张尚书一听,连连作揖,恨不得跪地求饶,“太子赎罪,将军赎罪,老臣一个没注意,竟让犬子闯下弥天大祸!”
沈诺没说话,转身刚要走,许是想起了那个放开他手的我,又将我的手攥紧,仿佛从没松开过一般。
即便如此,刚刚他眼里的那抹迟疑,依旧如烙铁般烙在我的心头。
他领着我,走出了营地,走了许久许久。
可这一路,他没有半句话。
也许,他知道了,我看出他的怀疑,心里有些不痛快。原来他挂在嘴边的那些信誓旦旦,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这世间的男子,是不是都一个样?
我的心,有些凉。
“殿下,天气寒冷,还是回营地去吧。”我淡淡的说,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一怔,低低的侧下头,“我想,带你去见个人。”
见人?
这荒山野岭的,他要带我去见谁?
我随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座山坳里,这里有间简陋不堪的农户,一个妇人正在这时从屋子里出来,在夕阳余晖的掩映下,沈诺望着那个身影出了神,似乎,带着些缱绻。
那妇人一直在院子里忙活着,沈诺则一步步的靠近,生怕惊扰了她一般。直到,走到门口,那妇人不经意的抬眸一看,眼里满是惊讶,甚至含着泪。
她跑上前,想要触摸他的脸,却因自己的手太过肮脏,而不忍去触碰,只是在自己的衣襟上蹭了又蹭,最后,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那农妇望向我的方向,转了转眼珠,“公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而沈诺回首看我的眸子里,虽然满是晶莹,但更多的却是幸福的恬淡。
最后,他淡淡的说,“途经此地,特意回来看看。”他的手将那农妇肮脏的手紧紧握住。
“好好,我这就给你杀只鸡吃吃。”沈诺点着头,冲我招招手,将我的手递给了那个妇人,“这是我未过门的妻。”
他与她并没有过多的称呼,却能让人感受到万种的暖意。
我一怔,而那妇人却擦了擦含在眼里的泪,不住的点头,“这定是你喜欢的女子,看我说什么来着,做男子的脸皮厚着些,总是能追到心仪的女子不是?”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话……
那妇人转过身,满院子的抓鸡,沈诺将我搂在怀里,看着那个妇人,眼里淡淡的温柔。
他的目光所及,皆是那个妇人。
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队人马,将这个小院落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这不是皇上带的兵马吗?
“就说你是个野种,没想到,你还真是不负众望啊!”
张子航?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是说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真是个畜生!
我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他们盘算的那个秘密?他们一直认为沈诺是野种,所以苦无证据,眼下抓个正着,就急于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稳定薏宁的地位!
可是,谁也没说沈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是谁生的,他们这就冒冒然的来坐实证据了?
简直就是笨蛋中的佼佼者。
“你说谁是野种?”沈诺阴沉着脸。
“你啊!谁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骨血!不过就是苏穆在大街上随便捡来充数的孩子!你若真是皇子,又怎么可能与这山村农妇如此熟识?皇上为了你倒是操碎了心,还特意来找这妇人,想要堵住她的嘴!掩盖你并非他骨血的事实!我劝你别再做太子梦了,你也该醒醒了,回你的山上放羊去吧!哈哈哈!”他笑的猖狂,仿佛,胜券在握。
皇上那晚来的便是这家农户?
而沈诺,真的是丞相从这家里随便抱出来的?
那农妇却慌了神,“这位官爷,我根本就不认得这位公子,刚才他进来非要说让我给他杀只鸡,要给这女子补补身子,我这鸡还没杀呢,怎么就……”
“少废话!”张子航坐在马背之上,将那农妇一脚踹倒。
沈诺一见那妇人跌倒,怒火攻心,拔出腰间的佩剑,刺向张子航!xǐυmь.℃òm
张子航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剑,他身下几个士兵凑了过来,将张子航围了起来,虽然他们是皇上的兵,但却只听从张子航的调动,沈诺与他们打了起来。
兵戎相见,刀光剑影!
一声尖叫,划破了即将落幕的黑夜。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沈诺一直与那些士兵周旋,却不曾想,张子航的剑已经刺穿了那农妇厚重的衣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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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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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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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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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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