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硝的死一直是她的心魔,折磨着她日夜难安,心力交瘁,最后直到疯狂。
绯毒向来只在寨子里用,极少有人会拿到寨外,因为巫医不允许这种奇毒流出。她哪里来的绯毒?况且巫医的这种毒,是不会随意给外人的,除非……
“姨娘,你在瞎说什么啊?”翠烟慌乱中捂住了她的嘴。
此时的殷墨,却像个蓄势待发的豹子,怒火中烧!
“你说什么?”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把谁撕碎一般。
“将军,我家姨娘心智有些不全了,您可别听她的!”翠烟跪着爬到殷墨的脚边,一个劲儿的磕头。
殷墨丝毫不去管她,摇晃着如菱瘦弱的身材,声音咬牙切齿,“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翠烟去拽殷墨死死扣住如菱胳膊的手,“将军,我家姨娘的话可不能信啊!”
殷墨拿出那副不可一世的冷傲,一把拽过他曾经呵护备至的如菱,恶狠狠的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为了争宠玩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今天,你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可能会饶你一命,不然,我要你整个拾翠阁的命!”然后一把将如菱推倒在地,毫不留情。
殷墨狠话已然放了出来,满屋的奴婢全都跪了下来!
只可惜,他虽然讨厌这种玩手段的人,但却不知道,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玩的比谁都厉害!
“说!”殷墨猛的一拍桌子。
屋子里的人全然大气都不敢喘了,只有如菱呆呆的跪在地上,像痴人一般诉说着,“那日将军打了芒硝,她吐了好多血,我本想着给她做点鸡鸭补补身体,可就在熬汤的时候,我竟然动了杀她之心!”
如菱控制不住的哭泣了起来,“我在给她熬的汤里下了毒!”她掩面而泣,撕心裂肺,想必是后悔到极致了吧,“她喝了汤就死了!她死后我也害怕,后悔,毕竟芒硝是我进将军府以来,和我最贴心不过的人!可当时我被冲昏了头,我以为只要她死了,将军就会觉得愧疚,就会宠幸于我!”
最贴心的人,如菱都舍得下狠手,这个女人真的很毒辣!可她不知道,殷墨的眼里心里只有薏宁,哪里容得下别的女人?
他给你的名分,不过是把你套牢在这个牢笼之中罢了,你还傻傻的以为,他想宠幸你?想让你为他生儿育女?
怎么可能?
除了薏宁,谁配躺上他的床?
如菱的情绪里带着她对殷墨的怨恨,还有对她自己沉迷其中的悔恨,如果她不那么心切的想承宠,芒硝不会死,她也不会一夜夜的被芒硝的“魂魄”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可到头来,她用芒硝的那条命,换来的,只是殷墨给她的一个名分!
其余,什么都没有。
“起初,将军因为芒硝的死,给了我名分,我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芒硝的死也是值了!可没曾想,将军的心里除了公主就是郡主,从未把我这舞女出身的女人放在眼里!我带着将军妾室的光环,熬过一天又一天,熬过一夜又一夜,日日独守空房,从没服侍过将军一次……”
殷墨有权有势,又五官俊朗,想贴他的女人排成排,可谁也不知道,在他这看似繁花似锦的后院里,女人们都过得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后悔了,可芒硝死了,她日日来找我,说她在下面好冷,要拉我去做伴!我真的好害怕,不停地给她烧纸,可她每次来找我,都是浑身湿淋淋的,我日日睡不好觉,后来找了个得道高僧,她说把毒杀芒硝的东西和黑猫埋在一起就可以镇住她了……”
娜迦一听,吃惊的捂住了嘴。
原来,真的是她。
在狐仙之说被破,而我又得知鸡鸭骨头有毒之时,就隐隐的觉着这事应该和人命有关,细想着,最近出人命的也就是翠绡和香蕊,可他俩的死亡,是大家见证过的,只有芒硝死的离奇,而如菱这几日不是烧纸就是去祈福,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前几日在祈福寺我就看出如菱脸色苍白,在马车里都能睡着,可见她平时睡得有多少!再加上这几日夜夜下雨,扰人清梦,滴水之声会让人心绪不宁,心里有鬼之人,定会噩梦连连!
殷墨只有面对薏宁的蛇蝎心肠时,才会昧着良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味地帮着她,可换成别人,我不用看,就知道他已然气的脸色铁青了,“那你为何把东西埋进永宁阁?而不埋在你的拾翠阁?”
终于,他也问出了一句人话了!
如菱啜泣着,“因为那些日子郡主说要去南融,永宁阁空着没人用,如果放在我拾翠阁,我日日都会害怕!”
殷墨腾的站了起来,“没想到,果真是有什么奴才就有什么主子!”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正在此时,也不知道哪个奴才去报了信,把薏宁从芳菲苑里拽了出来。
薏宁赶到的时候,正赶上殷墨一把甩开如菱,将匆匆赶来的薏宁绊倒。
“薏宁!”殷墨赶忙上前搀扶起薏宁。
在烛火的掩映中,殷墨检查着薏宁的周身,生怕她有什么磕碰,紧张的不得了。
薏宁摇了摇头,“只不过滑了一下,哪有那么娇气?”双臂勾着殷墨的肩膀,被他轻轻抱起。
他俩在那个苦于得不到殷墨宠爱的妾室面前,如此秀着恩爱,可真是伤人啊。
而我,站在树丛里冻得要死。看着殷墨爱着这个,厌着那个,丝毫与我无关。
“念如菱初犯,将她禁足拾翠阁,永不得迈出一步!”就这一句话,和一念之间,葬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
他头也没回的抱着薏宁,从拾翠阁出来,正巧和我们碰个正着,薏宁特意将声线拉长,“将军快放我下来,如此这般像什么话?”说罢还不忘撇了撇我。
这是气完如菱,又要来气我吗?
我假意冲着他们轻声喊道,“将军还是抱着公主稳妥些,地上湿滑,免得公主摔伤,身体有个磕碰无所谓,再破了相那就不好了。”
“你就这么想看公主破相的笑话?”殷墨的反问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将军这是什么话,公主是你的妻,不是我的妻,她破不破相,和兰因可不相干!”案子不查自破了,本郡主也用不着你俩做主了!
自己的路,还是得自己走。琇書蛧
现下最主要的是套出绯毒的来源,也许巫医还活着也说不定!
我没理他们到底是抱着还是背着,扭过头推开拾翠阁的门,却吓得如菱瑟瑟索索。
“郡,郡主?”翠烟怯生生的叫着我,就好像,我是特意要去弄死她一样。
“如菱,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绯毒哪里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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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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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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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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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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