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眼花了吧?也许是个野猫野狗什么的,我让侍卫看紧点。”虽然他这么说,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四处看了看,“放心吧,将军府里还能有歹人不成?”
想想也对。
我俩刚要回永宁阁,突然远处传来阵阵哭声,听起来瘆人。
殷墨立刻警觉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可是他这一去,许久都不见回来。
我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不远处有点点火光,殷墨就蹲在那里,肩头还靠着个人。
那人一身素白,嘤嘤哭泣。
我在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靠着殷墨低低哭泣的女人,不是别人,是他唯一的妾室,如菱。
他的身旁是个火盆,里面有半张未燃尽的纸钱,算算大概又该给芒硝烧期了。
火光映着殷墨那张愧疚的脸,眸子里全是怜惜与歉意。
如菱靠着他的肩膀,哭诉着与芒硝旧日里的主仆之情。
我站在他们身后细细的听着,“我原本是农户家的女儿,从没想过高攀大户,只想要个疼我爱我的知心人,能娶我为妻,过着田园无忧的生活。”可能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个最初的梦想和美好。
可现实偏偏不遂人愿。
如菱叹了口气,往殷墨的怀里缩了缩,殷墨将他搂紧,丝毫没有尴尬之色,也对啊,如菱怎么说也是他的妾,和他是一家人,以后会睡在一张床上,他为什么要觉得尴尬?
尴尬的应该是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人家恩爱。
如菱透着些可怜,“谁承想,造化弄人,我竟成了将军的妾室,生活倒是真的富足,只是这深宅大院太过孤寂,连陪我作伴的芒硝,都离我而去。就连猫儿狗儿,都不愿在我这处多停留一会儿,更何况是将军。”
“有时候,我一天天的望着天空,羡慕着天空中的飞鸟,它们是那么自由,而我只有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还有那看不到头的孤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将军府与我而言,是个牢笼,也是口永远走不出去的棺材!”
殷墨叹了口气,温柔的抚摸着如菱头顶,像抚摸他最爱惜的东西。“薏宁不是给你派了几个婢女吗?没有可心的?”
“不是没有可心的,而是没有像芒硝那样最贴近心脏的人了。”
她仿佛痛失所爱一般,心底冰凉。
“最近手头事务太过繁忙……”
“我知道将军忙,所以从不曾打扰,可将军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来看过如菱了吗?整整七十二天,在将军的眼里这几十天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一晃而过,可在如菱心里从白天到黑夜,日日难挨,夜夜难眠,查着手指头在过!将军体会过那种日日盼你来,却天天都落空的心情吗?”
她望着他的眼,闪着点点泪光,被火光映的亮晶晶的,还带着丝丝的哀怨,她怨殷墨让她独守空房,她怨殷墨让她年华老去……
殷墨抚摸着她脸颊的模样,我的心好疼。
为什么他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的怜惜?这里面也包括我,那个他说要宠一辈子,爱一辈子的女子。
我也就只配和她们分挣你的怜惜和爱情?
那你的爱情,太不值钱了!
“如菱深知,不如郡主年轻貌美,更不如公主身姿娇贵,不足以让将军挂心,可如菱的青春年华就只配如此虚度吗?”
殷墨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精心呵护。xiumb.com
他还是被她所打动。
殷墨起身,将如菱瘦弱的身体轻轻抱起,转身想去拾翠阁,却看见身后的我,一怔。
他忘了,我一直在原地等他的。
可他这次没有回来,而是准备丢下我,去别的女人的住处。
我直直的望着他,苦涩的勾起了干瘪的嘴角,裹了裹有些钻风的衣领,它冻得我浑身早已冰凉。
“将军永远都是这样。”我的声音虽轻,却像把钢刀刻在我的心上。
他见到可怜之人,永远都不懂得拒绝!薏宁如此,如菱如此,月瓷也是如此!他说他最爱我,可到头来,我和他怜惜的那帮女人们有什么区别?
他没说话,我也没再说话。
他的苦衷,我不懂。
转身,离开。
也许,这次我回将军府就是个错误。
我应该死在路上。
这样最好,了无牵挂。
低低的我咳了几声,秋天的夜风让我冷的打颤,我的冷疾应该不会再犯。
秋风正紧,我心更凉。
我走到永宁阁的门口,娜迦正在往外张望着,急匆匆的冲我跑过来,“公主气势汹汹的来找将军了,现在正在永宁阁呢。”
可惜啊,让你失望了,以我的能力没能留住殷墨的人,更没留下他的心。
薏宁见我进来,立刻起身向我身后张望,然后挑了我一眼,“将军呢?难道不在妹妹这儿?”
我指了指后花园的方向,“他抱着他的如菱,去拾翠阁了。”
薏宁一听顿时坐在了椅子上,眼圈里一片朦胧。
因为,她已经开始认识到了,殷墨不是谁的专属男人,除了我和她,殷墨还会有别的女人,很多,很多……
这个问题,我也意识到了。
殷墨说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不过这花指的不是他的妻妾,而是外面的野女人。
家里的妻妾,他却可以随意宠幸。
呵。
我怎么总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了。”薏宁起身出去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殷墨也没有来找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如菱口中的岁月难耐,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每时,每刻都焦虑难安,期待在过去的一时一刻中被磨灭……
他不会来了。
我洗漱完毕,准备睡下,却只听芳菲苑里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的静谧……
“怎么了?”娜迦开了门前去打听。
不一会儿她慌里慌张的跑回来,把门关的严实,“郡主,芳菲苑里乱成一锅粥了!”她又看了眼门外,悄声说,“听说,她撞见了邪祟!现下将军正从拾翠阁往回赶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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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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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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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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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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